“死了？”

方奕聞言瞳孔微縮，臉上浮起一層陰霾。

“嗯?！?

牡丹抬起右手，夾著那根飄著淡淡煙霧的香煙，輕輕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煙霧，漫不經心地說道，“在之前的一次‘拾舊之人集’中，這個腎虛小伙子說要進什么聯誼會找女朋友。”

“進聯誼會？”

方奕的視線落在那根即將燃盡的香煙上，又想起當初林駿神秘兮兮地邀請自己參加聯誼會的景象。

那一幕仍在眼前，林駿卻不知所蹤，甚至疑似是……死掉了。

他心底幽幽一嘆，接著追問：

“他找到了嗎？”

“沒。”

牡丹用小拇指彈了彈煙灰，將香煙按在玻璃煙灰缸里。

“那小伙子發了瘋地找，見人就問入口在哪?？蛇@哪來的聯誼會？”

她從白色煙盒里又拿出一根，點著后并不急著吸，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夾著，“然后就死了。”

牡丹抬起手，指了指上面。

“看見那片廊橋了嗎，從那上面落下來，摔死了?！?

方奕順著她的手勢朝上看去。

在第五層，正看到相連著兩片區域的廊橋。

廊橋不寬，但人走在上面，也不會輕易地摔落，不過，考慮到林駿當時的精神狀態，誤跌下去是有可能的，至少是符合邏輯的。

方奕思索著，耳畔又傳來牡丹那低沉的成熟女人聲線：

“離入口不遠的那片墻上的血漬，你看到了嗎？那就是腎虛小伙子留下的。血濺了一地，人當時就不行了，不過……”

牡丹忽然放下煙，筆直的香煙搭在透明的煙灰缸上，徐徐冒著青煙。

她的臉色變得十分怪異，額頭上那顆誘人的朱砂痣，隨著皺緊的眉頭而有節奏地顫動著。

“當人們報警，下去準備找他的尸體時，尸體卻不見了?！?

“不見了？”

方奕錯愕地看著牡丹，扭頭又看向秦幼裳。

傾聽著這些話的秦幼裳，此時也愣住了。

“嗯，有人說，最后一眼見到那小伙子的尸體時，他的表情很怪。他似乎是在笑，眼睛瞪著前方，似乎滿足了心愿……不過，他的瞳孔已經散大，所以并不能確定他看著什么。”

“所以人們認為，這小伙子可能在幻覺里進入了聯誼會。就像精神病人那樣，虛構一個事物，然后汲汲追求……”

說著，牡丹沒來由得嘆了口氣。

柳葉似的眉毛微蹙，凝望著混凝土墻壁，視線仿佛穿過墻壁，又回到那一天。

“后來，警察來調查現場，沒有找到他的尸體。調取監控，監控也沒有拍到。甚至有人認為，這是一場惡作劇。總而言之，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這樣么……”

方奕喃喃自語，思索著其中的緣由。

林駿從高處跌落，失去了性命。

這一點還好理解。

可后面的神秘消失，尸體怎么會憑空消失呢？

就連監控都沒有拍到消失的過程……這無疑排除了他人拖走的可能性，如果是拖走的話，警察根據現場的痕跡，必然能夠發現。

“說起來，墜樓這件事反而為‘拾舊之人集’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就連我這店面，人氣也更高了。”

牡丹搖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原來如此……”

“我之前也聽到過只言片語，說是有人死而復生什么的，傳得十分神秘?！?

秦幼裳面露了然之色，旋即看向方奕，搖頭解釋，“知道這個消息時我還在拍戲，并沒有親眼見到。讓人沒想到的是，墜樓的竟然是你舍友。”

“嗯。”

方奕點點頭，眉頭越皺越深。

站在原地，飛快地思索著，他驀地抬頭，盯著牡丹，“當時是哪一日？”

“十二?！?

“十二……”

方奕思索著牡丹說的時日。

若他沒有記錯，那一天正是王泉看到林駿辦理休學手續的時間。

以及，林駿發消息找他姐姐要錢去旅行的時間。

“是巧合嗎？”

“當時的林駿，難道真的死而復生了？或者被什么詭異怪物操控了身體？還是說，墜樓的只是個幻象？”

一時間，方奕思緒紛紛。

這事情似乎是越發詭異了啊……

“呼……”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甩去腦海中的那些雜亂思緒。

“眼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聯誼會的確是個幻景。而且，與這古場坊有關，只是人們都沒接觸過。而林駿看似死去，說不定是肉身跑到了幻景之中?！?

方奕心頭思索，想到之前的牡丹所說的話——

有人看到林駿似乎心滿意足地笑了。

“話說回來，肉身跑到幻景中會發生什么？”

方奕下意識地看向秦幼裳。

雖然他經常進入幻景，但也只是精神進入，而秦幼裳對于幻景的知識顯然了解得比他多。

“我也不清楚……”

“這種事情，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

秦幼裳心中顯然也有所猜測，然而她看著方奕，卻是搖了搖頭。

“罷了?！?

方奕嘆了口氣，然后從外套兜里拿出鋁制盒子。

“牡丹姐，照片中的男生是我舍友，他是否向你買過這雪花膏？”

牡丹接過鋁制盒子，放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打開蓋子，仔細地觀察片刻。

“這雪花膏的確出自我這邊。這是我祖上的秘方，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能夠復制?！?

說著，她擰回蓋子。

瞥了眼上面的旗袍女人圖案，將盒子交回給方奕。

“不過，你舍友并沒有在我這邊買過。”

“這樣啊……”

方奕點點頭，收起雪花膏。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飛快地瀏覽著。

“是這個女人買的嗎？”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

一個面容幼態的少女，眼含羞意地站在林駿旁邊，頭微微朝林駿胸前歪著——正是他倆的那張合照。

“沒錯，是這個妹妹！”

一瞬間，牡丹便點頭確認。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沒有半分猶疑。

“我現在還記得，她的氣質很不同，即使離得很遠，也能一眼看出她和旁人的區別?！?

“什么氣質？”

方奕收起手機，嚴肅地追問。

“如鬼似仙，縹緲不定……我也不太能形容出來。反正只要你看見，肯定會覺得她不太像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