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張叔平瞥了逆子一眼,來到臺階前。
“轟!轟!”
門前眾人,齊刷刷頓足捶胸,發出震天山呼:
“參見主帥!參見主帥!參見主帥!”
聲音滾滾如雷,千余人的陽剛氣血匯聚在一起,宛如火焰山,任何鬼神退避。
下一秒,山呼又戛然而止。
“少年營的將士們,你們是我安州府的武將種子,是本經略,是你等父兄之驕傲!今日出征試煉靈境,本經略提前祝少年營的將士們凱旋歸來!”
張叔平話語落下,震天呼喊再起:“凱旋!凱旋!凱旋!!”
張叔平擺了擺手,等聲音停歇,才繼續道:
“此行萬分兇險,少年營將士務必要團結對外,保全自身。”
“再則,犬子頑劣,武藝不精,全耐諸位將士鼎力相助了!”
話語落下,少年營再度齊聲山呼。
“誓死保郎君!誓死保衛郎君!誓死保衛郎君!”
“一切就拜托諸位……”
張叔平還在說話,鼓舞士氣。
后面張英卻是主動跟張慎小聲交流了起來。
“二哥。”
“大哥。”
兩人相視而笑。
張英將驚寒槊遞給張慎:“此槊融入了一塊赤陽精金,威力倍增,可助你凱旋歸來。”
張慎接過驚寒,頓時就發現這桿馬槊重了四百斤,達到了一千二百六十斤重。
經過重新鍛造,驚寒槊那微弱的瑕疵已經被補全,其中陣法更加圓融,煞氣內斂……已經是頂級法器中的絕品了。
張府工匠還重新打造了一個兵器匣,平時分三段放入兵器匣中。
槊首做劍,二段為槍,三段為槊。
“多謝大哥。”張慎將兵器匣背在背上,由衷的說道。
記憶中,張英對他還是不錯的。
“兄弟之間,提什么謝字。”
張英重重拍了拍張慎肩膀,接著一指張慎的鎧甲:“這件紫光麒麟鎧法寶,無需法力,遇到攻擊便能自行護主,你好生使用。”
“嗯。”
“這把滅神連弩,裝載有十支弩箭,扣動扳機即可發射,威力巨大,若是遇到神魂強大的妖獸,立刻射殺。”
說話間,張英將一把小巧精致的手弩,掛在張慎腰間。
“好。”
“還有這些金剛符和神行符。金剛符防御不俗,還能克制特殊妖獸。神行符能增加速度。這兩種符箓都無需法力,貼在身上就能激發。”
緊接著,張英又將一疊符箓遞過來。
“好。”張慎點了點頭。
張英將事情交代完,笑道:“這段時間,你長高了不少啊?”
“總要長大的嘛。”
“一定活著回來。”
張慎迎著張英深邃的眼睛,那眼神中,暗含一絲告誡。
張慎也笑:“好,無論如何我都會回活著回來。”
“有數年沒回清河老家了,上次族老來信,說祠堂陳舊,被白蟻蛀食,急需修繕。父親與我商量,開春后就回清河老家修祠堂。”
張英突然傳音,話語細弱蚊蟻:“到時候,咱們一起回去,父親有意正式收你為養子,還將你的名字錄入族譜,到時候,咱們就是真正的親兄弟啦。”
“!”
張慎表情一愕,心里卻是無悲無喜。
讓我一起回老家修祠堂?還要收我當養子?
祠堂只有大家族才有,里面供奉著祖先牌位,也不是任何族人都有資格修祠堂,必須得是族中主脈嫡系,或權勢最大的一支才有資格修祠堂……讓他一起,這是真心接納了。
難道是那日決斗,自己的表現讓張叔平起了愛才之心?
這個驚喜,昨天老張就已經給過我了。
張慎臉上急忙浮現出狂喜之色,嘴唇都激動得顫抖,又有一些不知所措,然后向張英投去詢問的眼神。
張英深深點頭,笑容一片燦爛疏朗,真心實意。
“大哥,我真的……”
得到確認,張慎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激蕩了起來,涌到臉頰上,漲得滿臉通紅。
他回頭看向張叔平,一副激動到難以自抑卻又不得不強行忍耐的模樣。
“好啦,該出發了。”
張英忽然拍了拍張慎的背,前方張叔平講話已經完畢,并且讓奴仆將一些丹藥、靈石分發給了眾人。
即將參加試煉的少年英才們,得到鼓勵和許諾,個個心氣振奮。
張叔平一個眼神掃向張慎,暗含鼓勵。
張慎向張叔平一抱拳,神情肅穆,帶著孺慕之情。
“父親,孩兒去了。”
“去吧,活著。”
“是父親。”
張慎又看向張府側門。
那里站著一個枯瘦蒼老的身影。
緊跟著,站在老張身邊的暖玉和驪珠,柔柔的沖他福禮。
張慎決定,等回安州時,把這兩個小姐姐也帶走。
不為別的,主要是想在這個冰冷的世界里,擁有四份溫暖。
張慎微一點頭,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再不猶豫,走下臺階,張慎左腳一點,霍然跨上戰馬,小公馬烏崖立刻發出一聲長嘶。
“出發!”
一聲大喝。
大部開始向真武觀進發,軍容嚴整,氣勢如虹。
長街兩邊站著一名名前來送行的家長,見到這一幕,含笑議論。
“衙內今日當真是英武不凡啊!”
“是啊,我就說嘛,衙內可是經略嫡子,再不濟,一旦正經起來,還是有幾分威武的!”
“我怎么感覺衙內現在已經是真力境修為了,而且根基非常穩固的樣子,明明前幾日才外功境。”
“你最近沒聽說嘛,衙內天賦異稟,如同秦時嫪毐,就連精通冥紙功的花魁柳娘子都被他硬生生睡服,在床上躺了兩天才下地,可想而知,衙內武道根基穩固著吶,再服用些靈丹,修為還不是芝麻開花。”
“嘶~此事當真?”
“嗨,這事早已傳遍了全城勾欄,千真萬確。”
“這么說,衙內通過試煉十拿九穩了……衙內威武!”
“小經略威武!”
張慎騎在馬背上,突然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喝彩之聲,嚴肅的表情瞬間就繃不住了,喜笑顏開。
他對著周圍頻頻拱手,好似一個跨馬游街的新郎官。
就在這時,張慎眼睛余光一掃,注意到許宅大門口站著三個人。
許平安,許家嫂子,還有一個全副武裝的小美人。
今日許家嫂子穿著繡海棠紋樣的冬裙,精致的鵝蛋臉,一雙潤盈如水的美眸搭配長長的彎睫,有著良家婦人獨有的豐腴,好似一朵沐浴在寒霧之中的蘭芝。
她一如既往嬌弱明艷,站在廊下,一臉的憂愁。
“吁!”
張慎猛一拉韁繩,烏崖乖巧的停下腳步。
整支隊伍齊刷刷跟著停住,張慎左右兩邊,張翼紅蓮都是不明所以。
咻!
張慎一溜煙的跳下馬來,癡癡的望著站在門口的許家嫂子,仿佛變成了石像。
“嘶~”
全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靜得落針可聞。
張家大門口,正欲回府的張叔平氣得捶胸頓足:
“造孽!這個逆子,死外面!”
他怒氣沖沖的邁進門檻,心中對張慎的好感卻是再次大漲。
“好小子,不驕不躁,事到臨頭還不忘自污,維持惡名,示敵以弱,好心性。”
……
“二哥!張家二哥!”
許平安帶著小妹走下階梯,招呼了張慎好幾聲。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哦……給許家嫂子見禮了。”
張慎極有禮貌的對嫂子拱手,笑容清澈,宛如鄰家少年。
“給二郎還禮了。”
許家嫂子被上千人瞧著,羞窘的低著頭,雙手攏在腰側,端莊福禮。
她心中暗自惱怒,這個小色鬼,眾目睽睽,居然還敢這么大膽。
是的,雖然張慎一直偽裝得很好,但女人的直覺告訴許家嫂子,張慎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小色鬼。
“咳咳,二哥,張二郎。”許平安再次開口。
“咦,許兄,你也在?”
張慎似乎這時才發現許平安的存在。
許平安臉都黑了,他強笑道:“二哥說笑了,我送妹子參加試煉,煩請二哥多加照顧。”
許家嫂子輕抿唇瓣,也低聲說:
“請二郎照拂紅豆。”
張慎看向一旁的小美人,再次看著嫂子,鄭重道:“嫂嫂放心,我死也會保護好她的。”
小美人鼓起勇氣,細聲細氣道:“慎哥哥,好些日子不見了,紅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誒~
慎哥哥……哎喲媽耶……張慎骨髓都被喊輕了二兩。
再看小美人。
許紅豆,這個妹妹我見過。
身材高挑,穿一身玄色明光鎧,外罩如煙霞一般絢麗的云紋羅裙,年紀不過十三四歲,卻能駕馭如此艷麗的色彩,反襯得她的容顏愈發柔弱清純。
兩年不見,妹妹怎生得如此好看了?
哦,還這么小啊……那就真只能當妹妹了。
張慎注意到,許紅豆手腕上戴著許平安給她買的五行鐲,背上背著一桿亮銀槍。
紅豆妹妹居然是練槍的,有點反差萌啊,就是不知道沒有槍頭能不能捅死人?
不得不說,許嫖嫖,我呸,不是個東西,可對他妹妹許紅豆卻真心不錯。
許紅豆身上兩件中品法器,超過了九成的試煉弟子。
“入隊吧。”
張慎沖許紅豆笑道。
接著,他回身,以最瀟灑的姿勢跨上馬背,等許紅豆進入隊伍,最后沖許家嫂子點了一下頭,才大聲道:“出發!”
少年營繼續行進,這一次,再無人給張二郎喝彩了。
“呸,竟然覬覦許秦氏,真是不類人子。”
街邊,一位老嬸子沖著張慎,狠狠啐了一口。
“就是,太不要臉了,人家許秦氏為人矜持穩重,他卻當眾勾搭。”
“真是個無良小郎子,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去真武山當神仙!”
張慎慘遭一群老嬸子痛批。
下一刻。
“吾心愛女子,卻已嫁作他人婦。”只聽風中傳來了一名老書生的長嘆。
老嬸子們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
臨淵居,樓頂。
張二郎今日也起了個大早,此刻他正居高臨下,目光幽幽地看著正門前發生的鬧劇。
“咻!”
一道衣袂破空之聲傳來,狄遠宛如一道鬼魂,落在張二郎身后。
“如何,沈嬤嬤怎么說?”
張二郎頭也不回的問。
狄遠道:“回殿下,大兇之卦。”
“沈嬤嬤卜算向來準確,看來這次,影子是難逃死劫了。”
張二郎看著張慎的背影,滿臉凝重:“狄伴伴,早做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