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困境，齊凡仔細想了下。

缺顯卡，其實就是缺錢。

海量的樣本數據等著標注，其實就是缺人。

所以，他面臨著一個古往今來干大事都會面臨的問題--缺錢又缺人。

自然而然，他就得去搞錢又搞人。權衡了下，他打算先去搞錢。因為缺人的話，只要校方出面，多半就會有辦法。

上哪搞錢？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王教授和張副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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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王教授辦公室內。

齊凡和王教授說明了情況后，王教授陷入了深思。

首先，齊凡眼下做的事并不算正式的科研項目。

一來，齊凡如今的學籍上還是本科生，要等到下一個研究生招生季，才好正式錄取為研究生。但即便是研究生，也沒有單獨掛牌承擔科研項目的先例，更別說是本科生了。

二來，正兒八經申報科研項目是要層層審批的，那手續都要卡死人。所以將科研項目掛靠在王教授名下，理論上可行，但短期內是無法實現的。

那就只剩一個辦法--變相地弄點科研經費出來。

“科研經費我這倒還剩不少，可怎么套取科研經費這事，我實在一竅不通。”

顯然，齊凡這老師不通此道。且這種技能也沒法找人去請教。總不能找到某位教授后問人家。“您好，請問如何名正言順弄點科研經費出來。”

齊凡不指望號稱金陵大學第一老憤青的王教授，能去干這種事。

那看似就只剩自籌經費這一條路了。

可買顯卡不是一筆小錢。

眼下GTX 680上市不久，發行價格大概在4500多。安裝顯卡的電腦可以用學校的那些古董機對付下，可顯卡卻不能只用一塊，否則的話訓練速度太慢。

那即便以十塊顯卡來算，那也要4萬5。再考慮到可能要升級下學校古董機的CPU，以及采購一些電源等配件。怎么也得準備個5萬塊錢的經費。

5萬塊，對于如今2013年的華國來說，當然不算是巨款，可是也并非是無所謂的小錢。

王教授最后一咬牙，“這5萬塊，干脆我來出。”

雖然齊凡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可齊凡知道王教授其實并不富裕，也就是領一份死工資。他有個更好的辦法。

“老師，我覺得這種光榮的時刻，應該和其他各位教授共享榮譽。”

“你的意思是？搞募捐？”

齊凡點頭，“沒錯。我們金陵大學這么多教授，一人捐個1000就夠了。”

哪知王教授當即擺手拒絕，“哎，你不知道那幫孫子的德性。叫他們捐獻科研經費，你先得讓他們理解你正在搞的這個項目。得把他們說通了，他們才肯捐錢。可，你也知道。你那項目用的那些樣本照片，不好示人。”

齊凡想到那張寫有標語的圖片--保密工作要到位，泄密抓到定殺頭。

想想也是。自己這項目是擦邊的，搞得動靜太大顯然不合適。

“我看還是我來出吧。”

“要不，去找張副校長商量下？”齊凡提了個建議。

“找他？錢只肯出三千，功勞要按三萬分。”

齊凡難得的被逗笑了。看來張副校長是個人精。

齊凡最后還有一個辦法，“老師，我們不如去找贊助。”

“贊助？找誰贊助。”

“您的學生們。”

“不行。”王教授當即拒絕，“我幾十年不拿他們一分錢，開了這個頭可不得了。”

“不用您開這個頭。”齊凡小聲道，“事情我來辦，您就當作不知道。”

“你是打算去找張久思？”

齊凡無言點頭。

身家幾個億的“吃過沒”CTO張久思，不薅他羊毛那薅誰的。

王教授想了片刻，“太麻煩了，就5萬塊，我掏了吧。”

“老師。科研是個無底洞，是需要長期持續投入的，總不能一直讓您掏錢吧。你我都不知道我正在做的項目能不能成，就算能成，后續能批到多少科研經費也是未知數。況且，我覺得靠科研撥款不是長久之道。”

王教授扶了下眼鏡，“那按你的意思是，怎么樣才是長久之道。”

“以市場利潤反哺科研，才能持久。得用開公司的思維來搞研發。等國家撥款，周期太長，審批太煩。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王教授笑著道，“這話可不是這么用的。不過你這個想法不錯。那你放手去干吧，我就當不知道這回事。”

有時候要政策比直接要錢有用。

齊凡從王教授辦公室出來后，當即給張久思發了條信息過去。“師兄，有個項目想找投資，可否麻煩你幫忙參謀下。”

齊凡剛走到行政樓一樓，手機響了。張久思的電話。

“師弟啊。這就對了嘛，有事找師兄。啥時候有空和師兄喝喝茶。”

齊凡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

“看師兄何時有空。”

“我聽說你保研了。大一就保研，不得了啊。恭喜我恩師又收一位高徒。師兄知道你平時讀書太忙，要不周末我來找你。”

“別別別，這可使不得。我周六下午來找師兄吧。”

“那也行，你就到‘吃過沒’總部來找我。周六下午我等你。”

兩人接著寒暄幾句后，齊凡掛斷了電話。

齊凡有些訝異，為啥這張久思趕趟子一樣往上貼。

帶著疑問，他撥通了王教授的電話。

齊凡在電話里和王教授說明了困惑。隨后他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來張久思這家伙的名聲太臭。說是CTO，其實也摻和資本游戲。干CTO的時候盜過人家代碼，玩資本游戲的時候也沒少坑過投資人。如今身價幾個億了，正愁著想洗白呢。

既然要洗白，那自然而然就想到借助自己昔日恩師的名望。

齊凡也就明白了，張久思這是看自己在師門內冉冉升起，順手推舟幫個忙，惠而不費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齊凡吃完飯回到宿舍。出于好奇，他寫了個爬蟲腳本，爬了下網上張久思有關的數據。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哥們屌絲出身。曾經在“吃過沒”的競爭對手--團團外賣，任過職。后來從團團外賣離職沒多久，就入職“吃過沒”。

隨后，彼時處于劣勢地位的“吃過沒”，在沒有獲得大額資本投資的情況下，忽然就算法更新迭代。各種優惠幾乎和團團外賣完全錯開。

每次團團外賣搞大額優惠，“吃過沒”就偃旗息鼓。等團團外賣收兵了，“吃過沒”就跟進。

而且假如團團外賣優惠一塊錢，“吃過沒”就只優惠兩三毛。

看似差的很多，可對客戶來說，有優惠就成，管它是多少。

這主打的就是一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最后大家都能啃下一塊市場，作為劣勢地位的“吃過沒”，就能保證自己先站穩腳跟活下去。

團團外賣搞優惠的本意是想摁死“吃過沒”，可幾波下來，錢倒是花了，愣是沒和對手正面打過一次。

由于外賣平臺的優惠早已是動態算法自動生成。同一家店對不同人的優惠是不同的，對不同人的優惠失效也是不同。所以根本不存在竊取商業機密就能實現精準錯位。只能是通過算法針對性地去克制。

于是，答案呼之欲出--團團外賣的核心算法被盜了。

之后團團外賣一紙訟狀將張久思告上法庭，狀告他在任職團團外賣期間，竊取公司核心算法。

官司打了經年，最后因為缺乏證據不了了之。

可隨后有科技博主在網上發了詳細的論證帖子。

帖子上詳細羅列了彼時“吃過沒”的程序員數量，在考慮到每個程序員每天可產出的代碼數量，從而得出結論--除非張久思是屬章魚的，還得是有八十條腿的章魚。否則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產出那么高效的代碼。

張久思則辯稱：公司請了外包。

那名博主接著深挖了彼時“吃過沒”的融資情況，根據那時的融資情況顯示，他們根本沒錢請外包。

所以，張久思在科技圈得了個外號--章魚。

齊凡這下對這個師兄有了更深層的了解，看來是個不擇手段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