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率先跑到東海大學的演講席。

“幾位小朋友，讓我看下你們的論文。”

王教授扶著眼鏡，緊緊盯著筆記本屏幕。他身后則慢慢匯聚了好幾個本校和它校的教授。漸漸地，東海大學的那幾位學生閃到了一旁，筆記本周圍圍滿了教授。

許陽、張開、楊環三人見此情形一臉震驚。

“9%也太恐怖了，他們怎么做到的。看來東海大學這回是拿定第一了。”

遠處人群中的李月一臉愁容，尹霜霜則在安慰她，“沒事的，不過就是一次比賽而已，你家那位下次還有機會的。”

“不是因為這個。”李月顯然有不同看法。因為賽前齊凡和她講到過，齊凡將自己剛弄出來的XCNN發布到了github上。

發布的時間是三天前，齊凡倒也想到過會不會有人不講武德，把他的XCNN模型拿來就用。

顯然，眼前就有不講武德的人。

李月焦急地看著齊凡，她擔心的是齊凡會如何處理眼前的茍且。她知道齊凡不想暴露自己是XCNN作者的事實，可眼下要是不暴露作者身份，眼看就要咽下這口惡氣，替別人做嫁衣。

齊凡眼神犀利，死死盯著大屏幕。

王教授翻看東海大學論文和代碼的同時，由于筆記本已經接入會議中心的大屏，坐在下方的齊凡也能同步看到。

當王教授翻到對方所用方案的核心部分時，齊凡嘴角不易察覺的一笑--果然是用的XCNN。

“看來東海大學的方案非同凡響。”主持人再次打起圓場，“諸位教授，不妨先回到主席臺。讓這幾位學生介紹下他們的成果。”

王教授等人依依不舍地返回了主席臺。

“竟然用到了卷積神經網絡。”王教授喃喃自語，“天才一般的想法。”

金陵大學副校長特地湊了過來，“老王，這回比賽的風頭還有希望挽回嗎。這可是在我們金陵大學主場，被東海大學贏了那么多。上上下下那么多雙眼睛看著，我們金大的臉面往哪擱。”

王教授微微搖頭，“差距太大了，東海這回贏得實至名歸。這是原理上的巨大差距，沒有任何辦法能彌補。”

副校長隨后只好無奈作罷。

東海大學的幾名學生顯然很享受眾人的擁捧，在接下去的項目介紹階段，他們的聲音高亢中透著興奮。仿佛這不是在比賽，而是冠軍的得獎感言。

在他們講解完自己的方案之后，現場頓時掌聲雷鳴，可是王教授卻并未鼓掌。

王教授自然并非是因為門戶之見，而是因為東海大學的那幾名學生沒講到他最關心的部分--為什么會采用卷積神經網絡。

這就好比，比武場上突然殺出一匹黑馬，靠著一手獨門武功大殺四方。可是在介紹環節，這匹黑馬卻對那門獨門武功一筆帶過。

IT行業和武俠江湖不同的是。江湖講究武功不可輕易示人，但IT講究的是開源，尤其這是在高校，有好的想法就該公布出來，這也是本次比賽舉辦的初衷。

而臺下的齊凡是明白對方為什么一筆帶過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懂呀。

會用和吃透之間往往是隔著一條鴻溝。此刻齊凡只怪自己把XCNN封裝得太好了，上手極其簡單，讓人不懂原理都能輕松拿來使用。

齊凡并沒有立即上臺去拆穿那幫人。因為還有一支隊伍沒有上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齊凡耐心地等著。

最后一支隊伍的上臺講解草草結束，因為珠玉在前，一切都已看似沒有意義也沒有懸念。

最后是優秀隊伍的最終陳述環節。

東海大學當仁不讓地成了第一支上場的參賽隊伍。

“金陵大學的方案也是很不錯的。”東海大學隊伍的領隊先開口贊揚了一番東道主。

“他們的方案已經幾乎做到了極致，22%這個數字已經非常難得了。但是，在技術這條賽道，原理錯了就是錯了。任何努力都無法彌補原理不足所帶來的差距。”

他這番話看似在安慰金陵大學代表隊，實則完全是借著夸對手的機會在自我炫耀。可偏偏還不能拿他怎么辦，金陵大學副校長的臉上都快掛不住了。太丟人了，被對手學校明著陰陽怪氣，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東海領隊繼續說著，“其實我們所用的這個新方案，是花了很多精力的，在實驗室內花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們才總算找到了這一盞明燈。技術路上沒有捷徑，只有無盡的耕耘。一次成功的背后，是無數次失敗的嘗試。”

“所以，其他參賽的同學也無需氣餒。因為我們一同在推進機器視覺的發展。無論成敗，大家都做出了貢獻。”

“我們展望華國將來可以在機器視覺，亦或者是深度學習以及AI領域能實現彎道超車。。。”

齊凡給李月發了條消息，“聽聽，文人的嘴，騙人的鬼。”

李月看后會心一笑，“看來我家凡凡出淤泥而不染，不像臺上的那幾個小婊砸。”

齊凡的意思是：東海那個隊伍，明明核心算法是抄的，可是套話一套接一套，逼格越拔越高，都扯到國家的大政方針了。

“這幫人過于不講武德。”李月吐槽。

齊凡回道，“豈止是不講武德，簡直是跨界砸場子。”

李月好奇道，“啥？”

“一幫搞政工的跑來砸搞技術的場子。”

“哈哈。”李月被他逗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尹霜霜在旁不解，“月月你怎么了，你家那位都要輸了，還笑。”

李月自信道，“還不一定呢，我們接著看好戲。”

正當東海領隊在臺上慷慨陳詞之際，一個聲音從下方響起。

“我知道幾位想了幾個晝夜。”齊凡走上臺，問工作人員要了個話筒。

“科學與技術講究的是一切要有數據有邏輯，要能經得起推敲。”

“剛剛這位同學提到，你們這項目的構思花費了無數個晝夜的心思。不巧，在下知道你們花費了多少個晝夜。”

齊凡朝著主席臺深深鞠了一躬，隨后又向著臺下眾人道，“我們不妨來一起做一道證明題，證明一下東海大學的隊伍一共花費了多少個晝夜。”

主持人一臉尷尬看著主席臺上各位大佬，他不曾想一場高校間的比賽會鬧出這么多插曲。

主持人走近主席臺，詢問大佬們如何處理眼下情況。

東海大學的領導們自然是覺得齊凡是要砸場子，嚷嚷著喊保安過來把他帶下去。

一旁的齊凡也聽到了一些來自主席臺的對話，他當即道，“理越辯越明，我的證明過程還沒公布，怎么就急著否定呢。各位不打算先聽一聽嗎。技術問題只能技術解決。”

此番話一出，便沒了將齊凡趕下去的理由。

王教授雖然很疑惑，可是他對東海隊伍用的那個模型更加疑惑。他從齊凡自信的神情上感受到，齊凡就是為此而來的。

于是王教授在副校長耳旁說了幾句，副校長力排眾議，讓齊凡和東海大學隊伍交流下。

一場和善的交流眼看就要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