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本來還想問這臺機體要如何操縱，但他腦袋僅僅只是冒出了一個“行走”的念頭，黑色斗牛犬便已經向前邁出了步伐，身后連接著的那些電纜頓時被崩得筆直。

“等……等等喵！”

喵喵話還沒說完，葉柯就已經控制著機體邁出了第二步，電纜瞬間被扯落，順帶著抽飛了沒能及時躲開的喵喵。

“好討厭的感覺啊喵——”

喵喵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啊不對，是整只貓直接被嵌在了機庫的內壁上面。

所幸這個機庫的建模數據進行過調整，看似用合金板材拼合而成內壁，但物理性質卻是介于硅膠和棉絮之間，能夠最大程度地吸收沖擊。

“‘超限’測試程序，編號001，載入。”在葉柯走出機庫的那一瞬間，櫻井葵說道，“作戰任務開始，你需要不斷地迎擊四面八方來犯的敵人，直至被擊毀。”

“超限？”

“是我給SVS患者的特殊能力所取的名字，意味‘超越極限’。”櫻井葵解釋道。

葉柯沒有繼續和櫻井葵聊下去，因為光是第一波出現的敵人，就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壓力山大。

除了身后的機庫之外，三個方向每個方向涌過來的敵人都在三位數以上，地面是五七式軍用無人機“兵蟻”，天上是六二式強襲無人機“象蛇”——這兩種無人機都是東陸軍隊在第三次世界大戰里大量投入的型號，那時候東陸軍隊最常用的戰術就是先炮火洗地，然后再派出這兩種無人機去清理敵方陣地上殘余的敵人，最后再由裝甲部隊和步兵對作戰目標進行實質性的占領。

葉柯面對的這群無人機的規模，少說也是一個加強營的陣仗。

“黑色斗牛犬”能夠扭轉小規模戰斗的戰局，但這并不意味著它能夠單挑一整個營的無人機……

要是能夠想辦法突入敵陣后方，斬首掉操作這些無人機的技術人員，那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但葉柯很清楚，眼前的這群無人機，它們的后方并沒有所謂的控制中樞，只有無視攻擊的“刷新點”。

操縱他們的不是東路軍隊的技術兵，而是櫻井葵編寫的測試程序。

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七點六二毫米口徑防衛機槍只能用來對付輕裝步兵，根本打不穿“兵蟻”和“象蛇”的裝甲，至于近戰，葉柯則是想都沒有想過——無論是“兵蟻”還是“象蛇”，機體內部都裝載著數公斤的烈性炸藥，在面對地方裝甲目標時，它們最常用的戰術，就是一擁而上，然后集體自爆。

東陸那恐怖的工業生產能力已經將這兩種無人機的成本壓縮到了極致，面對北大西洋聯邦的“黑色斗牛犬”，哪怕是一百換一……不，哪怕是三百換一，都穩賺不虧。

“擺明了是打算讓我用那些‘燒腦’的追蹤導彈，”葉柯心里嘀咕著，“字面意義上的……燒腦。”

一個大幅度的Z字型機動，閃開從天而降的幾十發集束式反裝甲炸彈，葉柯抓住了駕駛艙唯一的那根操縱桿，按下了操縱桿頂部的那個紅色按鈕。

“鐺鐺”兩聲，位于機體兩肩處的導彈發射巢保護蓋被彈開，在這一瞬間，葉柯只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直接襲來——他的視野和意識，竟然是被硬生生地給“撕裂”成了二十五份。

一個導彈巢十二枚導彈，兩個二十四，再加上操縱機體的那個主意識——葉柯已經完全懵了，思維邏輯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下一秒，四枚糊臉的反裝甲炸彈就把他連人帶機體送回了機庫。

“嘖，你這也太勇了吧？”小次郎咂吧著嘴唇說道，“第一次嘗試，就敢同時激活二十四枚導彈？一心二十五用是吧？”

“再來一次。”葉柯沒有多說話，操縱著機體再一次沖了出來。

這一次，他只激活了一枚追蹤導彈，但強烈的不適感還是讓他感到頭皮陣陣發麻——他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兩個人，一個自己正坐在機體內部面對著潮水般涌來的敵人，另一個自己則是高速旋轉著從一個逼仄的管道里飛了出來，沿著螺旋形的軌跡躥入了空中。

“你得學會一心二用！最早的雙核處理器早在二十一世紀初就被發明出來了，你的大腦總不至于連那種幾百年前的老古董都比不過吧？”小次郎的聲音從語音頻道里傳來。

“我知道……你別吵！”

葉柯操縱著機體猛地后退，和沖上前來的“兵蟻”拉開距離，但那枚發射出去的追蹤導彈卻是突然失去準頭，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飛了一陣之后，直接一頭栽在了一片空地上面，轟然炸開。

“唉，還是差了一點。”小次郎嘆氣道，“不過至少自己的機體保住了。”

“別顧著吐槽，注意一下莊周的腦波頻率。”武藏盯著一旁的屏幕說道，“剛剛發射導彈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十分明顯的峰值，但就在你和他說話的時候，這個峰值突然就掉了下來，所以這是你的鍋，是你讓他分心了。”

“這怎么能算是我的鍋呢？我是在幫他適應怎么一心多用，分神和我聊天可比分出一部分意識去控制另一枚追蹤導彈輕松多了，也算是循序漸進嘛……誒？我的語音通訊怎么被切斷了？”

“是莊周切的，可能他也嫌你煩吧喵。”喵喵跳到了武藏的肩膀上面，對小次郎說道。

又是兩枚追蹤導彈發射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兩臺逼近的“象蛇”無人機——不過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這更像是兩架無人機主動撞了上去……導彈只是剛好出現在了它們的飛行路徑上面。

“打得不錯，你已經習慣那種意識被割裂的感覺了，甚至還能做到預判。”櫻井葵的身影在葉柯耳邊說道，“但是預判兩架無人機的飛行軌跡已經讓你的大腦嚴重過載，如果換做是現實世界的話，現在你的腦子應該已經燒掉了。”

“……”

“給你一個建議，你可以試著慢一點。”櫻井葵又說道。

“慢一點？”葉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反問道。

“你可以讓這個世界慢一點，你眼中的……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