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場景，帕拉塞爾蘇斯不再言語了。原本，他將這個世界的異狀歸結(jié)為自己穿越造成蝴蝶效應(yīng)；現(xiàn)實卻是，這兩個世界之間的壁壘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被打破了。

異星神。

不可名狀，不可言說，甚至不完全存在，通過憑以他人得以顯世，玩弄世界線，對時間施以折疊的異星神明。

即使放在型月世界，對異星神這一存在進行研究的機構(gòu)也寥寥無幾，更別提帕拉塞爾蘇斯這種只存于英靈座的英靈。

他的時代早已結(jié)束。

“阿斯加德也成為了過去式。”

古一站在原地，她當(dāng)然可以重新踏上這片大陸，用自己的雙腳留下新的痕跡……只是要不了多久，這里就會被「白紙化」，重新化作一無所有的蒼白，再怎么努力都是無用功。

“那處魔力空洞，是海姆達爾最后操控彩虹橋，暴力沖破結(jié)界，試圖入侵其他九界的結(jié)果。”

也正因如此，那處魔力空洞成了連接中庭（地球））與阿斯加德的通道。

帕拉塞爾蘇斯微微皺眉，“聽上去，你好像親身經(jīng)歷過似的。”

“我沒有！”古一立刻反駁，她剛說出口，又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實在是過于激動，“我沒有經(jīng)歷……但是我和親身經(jīng)歷過這件事的人聊過。”

“那個人還活著嗎？”

“死了。”

“但你還活著。”

面對帕拉塞爾蘇斯刻意的試探，古一選擇回避：“你就不好奇自己是為何而來？”

“我一個十六世紀(jì)的死人，對活人的事有什么好好奇的。”帕拉塞爾蘇斯冷笑了一聲，自從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寶石翁耍了，就對那個老頭的任務(wù)愈發(fā)消極了起來。

什么大源枯竭、魔力轉(zhuǎn)移、魔法少女、抽卡……回過神來，寶石翁用于掩蓋他真實目的的謊言，實在是太多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當(dāng)成了垃圾桶。

那個將他送到此處的箱子，才是最為可疑的物件！

是，他是將所有的現(xiàn)代魔術(shù)師都當(dāng)作自己的弟子，他當(dāng)然不愿意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們”受大源枯竭之苦，不愿看到神秘度一點點變得稀薄，可寶石翁啊，你為何要利用我至此？

紅寶石被扔到天草四郎那里，藍寶石則和貞德放在一塊。他敢孤身一人過來，就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

古一卻仍在裝傻充愣：“如果你早來四百年，還能趕上異星神與阿斯加德的大戰(zhàn)。說不定能在空想樹植入早期就開始行動，阿斯加德也不必遭此苦難了。

“我并不覺得自己能強得過眾神之父奧丁，只是一個普通的煉金術(shù)師和醫(yī)生而已，你高估我了。”

早四百年，那來的就不是英靈帕拉塞爾蘇斯，而是德奧弗拉斯特·馮·霍恩海姆這個活人連。

神明之間的戰(zhàn)場，不是凡人能夠制衡的。

帕拉塞爾蘇斯看著古一，他的個子明顯比她要高得多。他看著古一的頭頂，明黃色的兜帽不僅僅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甚至看不清她的下巴。

“就算我以英靈的身份顯世，你憑什么認(rèn)定我有手段能制衡異星神？”帕拉塞爾蘇斯忽地笑了，“還是說你本就不在意阿斯加德的死活，只是想從中獲利，卻缺少手段罷了。”

古一并沒有否認(rèn)這一點，甚至還贊同地點了點頭。

“一旦眾神之父蘇醒，無法真身降臨的異星神便不足為懼。”

“但祂玩弄世界線制造出多個異聞帶也是事實。當(dāng)異星神被驅(qū)逐，奧丁們失去統(tǒng)一的敵人，自然會為了自己歷史的正統(tǒng)性制造新的紛爭……然后終結(jié)。”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諸神黃昏呢？”

諸神黃昏的預(yù)言，被異星神以這樣的方式加以利用。不，不止是異星神，九界的其他存在也樂得看見阿斯加德就這樣覆滅。帕拉塞爾蘇斯聽著古一輕快愉悅的語氣，她也是想從中分出一杯羹的！

一鯨落，萬物生。

活著的阿斯加德雖然不會對九界有害；但死了的阿斯加德，好處卻有很多。

古一想要為人類爭取更多的利益，這點實在是沒什么好說的。只是帕拉塞爾蘇斯對阿斯加德的理解上停留在北歐神話，這種刻板印象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改變的，“若是沒了阿斯加德，來了其他侵略者……”

“這四百年都平安無事的過去了，就算沒有阿斯加德，人類也能活得很好。”

地球現(xiàn)在好好的，不是嗎？

只是，“這不是正確的歷史……”

按照小研究員的說法，正確的漫威歷史里沒有異星神，諸神黃昏也不會在四百年前開始并結(jié)束；美國隊長會在二戰(zhàn)時期誕生并休眠至21世紀(jì)；在此之前便是變種人們的大事件狂歡。

過了千禧年后，鋼鐵俠、蜘蛛俠、綠巨人、雷神、洛基……超級英雄們會迎來井噴式的誕生，一個個粉墨登場。

最后，「復(fù)仇者聯(lián)盟」誕生，出身于阿斯加德的邪神洛基將成為此時最大的反派角色。

現(xiàn)在都沒有了。

沒有阿斯加德，就等于沒有雷神和洛基……哈，美國隊長也讓Archer帶跑偏了，瑞雯那個小姑娘也被他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為什么血伯爵在城市里殺的血流成河也沒人管？為什么紐約的圣杯戰(zhàn)爭開的如火如荼古一也從不干涉？答案很簡單，和異星神的大動作相比，帕拉塞爾蘇斯對歷史的改變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這個世界沒可能回歸正確的歷史了。”古一是故意的，作為阿戈摩托之眼的持有者，了解其他世界線的情況也并非難事，“就算沒有異星神也會有其他的什么東西跑過來，異星神降臨的結(jié)局算是比較好的那一個了。”

在列車難題里，古一犧牲了阿斯加德。

“中庭（地球）又何嘗不是另一個阿斯加德。”古一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白沙，看著這些細小的白色晶體從手中灑落，“我還要感謝異星神、感謝寶石翁……若沒有異星神開辟的道路，和澤爾里奇先生的主動，我還不能把您叫過來呢。”

原來是你？

不對，你謝他做什么！

一提這個老頭帕拉塞爾蘇斯就覺得窩火，他都死了還要被人從英靈座上拽下來，扔到異世界打工。光是那群魔術(shù)師后裔們就足夠讓他操心，現(xiàn)在又要考慮世界存亡這樣的問題！

這都什么事，這關(guān)我什么事啊！

我已經(jīng)死了，死了！死了有四百年了！

很好，好極了。帕拉塞爾蘇斯覺得自己葬在圣塞巴斯蒂安公墓的尸體大概是不能瞑目了。

“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是固定人理，維系人類歷史文明的英靈。”

無論是哪個世界也好，世界變動成什么模樣，都是客觀存在的歷史英杰；某種程度上，這些人才是現(xiàn)代人類社會存在的「證明」。

就像是牛頓、麥哲倫和哥白尼。帕拉塞爾蘇斯的存在是醫(yī)療化學(xué)史的轉(zhuǎn)折點，無可湮滅的光輝。

古一摘下帽子，露出一張難辨雌雄的面容，她看上去很年輕，因為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她看上去也一樣老，因為她的疲倦已經(jīng)從精神爬上了肉體的表層。

“我還記巴塞爾大學(xué)的課堂上，蓋倫醫(yī)書被您點燃后燃起的火焰。”

她用自己深邃的眼睛看著帕拉塞爾蘇斯，仿佛能透過他的那張臉，窺探到文藝復(fù)興時期的輝煌。

哪怕容貌上略有差異，肉體也取自他人，古一仍能從層層偽裝下看見帕拉塞爾蘇斯的真實。

“老師，您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