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在比利小子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庫丘林手中的魔槍也插進了他的心臟。當他想把槍從Archer身體里抽出的時候，飛出去的子彈也到達了終點。

心臟，從者的核心。

比利小子的身體化作靈子消失之際，臉上還掛著得逞的微笑。他看著Lancer那張露出驚乍的眼睛，動了動嘴唇，無聲地宣誓自己的勝利。

“我還沒輸，大英雄。”他仿佛這么說道。

比利小子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結局，甚至在子彈飛出之后，就將手里的槍丟給了御主史蒂夫。

史蒂夫抱著槍，中槍的庫丘林還沒有倒下，哪怕他渾身上下已經有了數道槍口，藍色的緊身衣遍布血污；他也不曾倒下，更不曾像Archer那般變成粒子消失。

庫丘林就像一座飽受戰火洗禮的雕像，他的肌肉依舊緊繃著，結實的像是大理石。

大理石不會動，庫丘林會。

「戰斗續行」讓庫丘林仍有一戰之力，他抬起頭，對角落里戰栗不已的史蒂夫扯出一個微笑，那神態宛若從地獄中走出的魔鬼：

“沒結束呢……讓我想想，該怎么處理你。”

Lancer，沒死。

看著庫丘林略顯狼狽卻仍舊堅毅的步伐，史蒂夫已經失去了起身反抗的力氣。他的后背緊貼著墻壁，上面沉積的石灰與汗水混合成泥。

余光掃向窗外，外面更是一副地獄般的景象：水塔已經傾斜，金屬架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Assassin的御主已經被炸成一灘血泥，在地面上翻滾蠕動，Assassin呆愣在那里，像是瘋了般又笑又哭。

不遠處，還能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與槍響，那是Saber和Rider在戰斗。

前有強敵，外無退路。史蒂夫左看右看，這里哪還有生路可言？

Archer已經敗了、不在了。可在潛意識中，史蒂夫依舊遵循著Archer的行事規則：如果Archer站在他的位置，他會怎么做？

手中的槍沉甸甸的。這把老舊的「柯爾特M1877」是六發式轉輪手槍，比利小子臨死前的一擊射出了三枚子彈……剩下的子彈，還有三枚。

三枚并非產自現代科技，而是由從者魔力編制的“子彈”。

如果是Archer的話，他一定會這么做——

“和我簽訂契約吧，Lancer！”

庫丘林停下了前進的步伐，他露出了費解的表情。

史蒂夫半抓著槍，從地上爬起來。他伸出手，卻不是將武器指向庫丘林，而是把袖子挽起來，露出手背上的令咒。

“你已經沒有御主了，Lancer。”史蒂夫仍不敢直視庫丘林的眼睛，語氣中的鎮靜與肯定卻不曾少過半分，“我也失去了從者，令咒也僅剩一枚。”

“這棟樓外面還有Saber和Rider，Assassin也沒有完全倒下，這些都是我——也是你的敵人。”

“你殺不殺死我都沒有意義了。失去魔力供應的你無法打敗其他從者。”

“有話直說。”

“和我簽訂契約吧，Lancer。”史蒂夫藍色的眼睛中閃爍著別樣的光彩，“我們聯合起來，一定會取得圣杯戰爭的勝利！”

？

庫丘林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如果對方是魔術師，那他的這番打算倒也做不了假。不過看他這副模樣……與其說是“想要獲得勝利”，不如說是“想要活下去”吧？

明智的選擇。

庫丘林并不介意別人依賴他。而且比起那位躲在收音機背后、不知真面目的魔術師，面前的金發小子更易于掌控。

一想到那出現在腦海里的聲音，以及似有似無的魔力鏈接，庫丘林就覺得后背發涼——總感覺有人要給他背后來一刀似的。趁著那位魔術師還未插手，換個御主確實是個好選擇。

“行啊，小子。”做完決斷，庫丘林也收起了手中的魔槍，向史蒂夫的方向走去。

“砰——”

還差三步的距離，他聽到了三聲槍響。

Archer算不上一個好老師，但史蒂夫·羅杰斯是個優秀的好學生。

沒有必中的技術，那就讓靶子走到自己面前。

一槍無法確認死亡，那就打上三槍；三槍敵人還活著，那就再補上三槍。

Archer留給自己的子彈有三顆，史蒂夫握緊他留下來的槍，把每一顆子彈都打進了Lancer的身體里。這樣近的距離，不可能會失誤。

比利小子消失了，那么這三槍就由自己來打！史蒂夫握槍的手被震得隱隱發麻，可他不敢放下。Lancer的頭已經被開了一個洞，如此近的距離，史蒂夫甚至能看見里面的內容物！

如果Archer還在的話，他一定會讓自己這么做的。

“你這家伙——”

更何況，他不止一個人！

“紅寶石！Blade。”

來不及垂死掙扎，即刻加入戰場的是手持萬華鏡魔法紅寶石的天草四郎。尖端呈現出劍刃狀的魔術禮裝立刻給Lancer扎了一個透心涼。

庫丘林沒有倒下，他的結局比倒下更出乎意料——在寶石翁那不講道理的魔術禮裝下，從者被微縮成了一張薄薄的卡片。

“職介卡，Lancer，回收完成～☆”

“哈哈哈哈！什么英靈從者在我魔法紅寶石面前也不過是一刀的事～”

“要不是沒有我魔法紅寶石，這個戰局還不知道是誰輸誰嗚嗚嗚唔！”

周圍還沒人說話，一旁搶了人頭的魔法紅寶石先大聲嚷嚷了起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天草也不知道一個魔杖的嘴長哪里，只好拖著她翅膀，把整個魔杖往衣服里埋。

“少在這里發癲。”

天草用手抓著紅寶石的翅膀往兩邊扯，惹得紅寶石立刻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讓人不得不放開她。

紅寶石激動地歡呼著，大聲抱怨著自己幾周沒有活躍、沒有戲份的不滿。她興奮地在這層半建成的樓房里飛來飛去，好一會兒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外人。

紅寶石立刻靜音躺尸，假裝無事發生。

“咳咳！”到最后，收拾殘局的還是天草四郎時貞，有紅寶石在的一天，魔術就不可能保持隱秘，他努力打著圓場：“果然，圣杯戰爭召喚出來的從者也能變成職介卡的模樣啊。”

太遲了，從者離去的傷感氣氛早已被紅寶石破壞的一干二凈。史蒂夫的眼淚還在眼眶里打轉，不知道該不該落下來。

“呃，Lancer……”

“變成了職介卡。”

“什么是職介卡？”

天草照著紅寶石拿出的設定集念了一遍，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但不知道為什么，史蒂夫突然開心了起來。

“那，Archer……”

“Archer不行，Archer已經回英靈座了。”

史蒂夫又難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