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聲槍響過后，阿爾弗雷德完好無損的站在蓋茲的面前。

兩人腳下邊，咕嚕嚕地滾落下一枚黃銅子彈。

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見血，只有異物穿過身體的觸感在體內若隱若現。萬幸，這顆子彈上并未加持魔術或者神秘術式，不然像他這樣不入流的魔術師，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非神秘側無法對神秘側造成有效傷害的基本原則，在這個世界依舊有效。

阿爾弗雷德放松下來，即便琳達·蓋茲依舊用槍舉著他，他也不再害怕了。

蓋茲的神色卻慌張極了。

“不，這不是我打的。”看見阿爾弗雷德完好無損，蓋茲握槍的手都在顫抖，“我根本沒開槍，是誰？”

阿爾弗雷德眨了眨眼，事發突然，若不是蓋茲提醒自己，他險些要忘了那枚子彈并非從正面穿過，而是從側面打入他的身體：“你剛剛說，我沒有用了，是什么意思？”

一個狙擊手，或者說一個在場的第三者正在觀看這張精心設計的戲劇，可對方看了多久，又知曉了多少劇情呢？

阿爾弗雷德并不太在意這些，戲劇需要觀眾，演員們需要掌聲，劇作家需要認同。他歡迎每一個人加入這場精妙絕倫的戲劇里，因為藝術與美學，本就是沒有門檻的。

更何況，那位莽撞的狙擊手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把人找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在這之前，他不介意利用對方的手，來震懾面前的女人。

于是，阿爾弗雷德便反問她：“我們在此處碰面，還有別人嗎？”

“……沒有。”

“九頭蛇，或者說A.I.M有特別關注你的行動嗎？”

“也沒有。”

“有人知道AIM在紐約潛伏嗎？哦，換個問題，九頭蛇的敵人知道你們在這兒嗎？”

“不可能！”蓋茲激動地叫了起來，“我們的行動一直都十分謹慎，所有的間諜暗線都是靠單線聯系的。美國人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歐洲戰場上，怎么會懷疑腳下的土地？！”

“那你覺得是誰在開槍呢？”

阿爾弗雷德看著面前的女人逐漸冷靜下來，他有意引導對方，不怕她不往那邊想，“是我的人。”

啊？

那不是找死嗎？

蓋茲那和胸部容量成反比的大腦停止了運轉，她半天也想不明白怎么會有人開槍打自己。她本來就是個不大聰明的普通人，不然也不會被志高科學家的叔父打發到紐約，和現代都市傳說斗智斗勇。

若不是今天親眼所見，她八成還不把這當一回事呢！

“這就是魔術！琳達·蓋茲，科學技術在我面前是無效的。”阿爾弗雷德對她的反應滿意極了，“九頭蛇還想活捉帕拉塞爾蘇斯？”

“別說活捉，就是想傷到他都要廢一番氣力呢！別做夢了。”

蓋茲沉默了下來，她知道阿爾弗雷德說的沒錯，卻還是不敢放下舉著的手臂。“你的那個都市傳說……呃，他也傷不到嗎？”

阿爾弗雷德對著第四十二號街的方向努了努嘴，“他起了，秒了，連魔術痕跡都被召喚的水流洗刷的一干二凈。你不也瞧見了嗎？”

“比起那個，你還是想想怎么處理后事吧！”“畢竟紅燈區沒了，某個重要產業支柱也沒了，經濟要下滑……大家都很難辦的。”

“你指使你的人殺人犯罪，卻要九頭蛇背鍋？”

“誒，怎么能這么說呢。我也是在幫你啊，畢竟接觸帕拉塞爾蘇斯是您下的命令不是嗎？”

蓋茲剛想開口說些什么，阿爾弗雷德已經奪去了她的手槍。這個看上去養尊處優、面容圓潤的男人有著驚人的力氣，甚至把槍管捏得變了形，嚇得蓋茲不敢輕舉妄動。

“你要做什么？”

“證明自己還有用處？”阿爾弗雷德拍拍手，把變形的手槍塞回蓋茲的懷里，“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啊，我是來找書的。”

啊，可憐的克里斯蒂安，可悲的克里斯蒂安。她的頭被人隨意地丟在一遍，她畫的畫火焰燒成了灰燼，只有懷中的那本《道林·格雷的畫像》依舊完好無損。

“走！我們去見見帕拉塞爾蘇斯。”

.

“啊！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克里斯蒂安小姐，是誰砍了你的頭……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地獄廚房、第四十二號街久違里迎來了第二波活人。阿爾弗雷德·道格拉斯強扯著琳達·蓋茲，跑到這里“打掃戰場”來了。

和還能安心演戲、裝出一副見到熟人頭驚恐不已的阿爾弗雷德相比，蓋茲是真的感到麻木又恐懼，地獄廚房還是那個地獄廚房，可腳下路，是比地獄廚房更地獄的鮮血之路。

哪怕帕拉塞爾蘇已經用水清洗了一遍街道，空氣中血肉的氣息依舊揮散不去。路邊墻角上堆疊著人類肢體的殘肢，小塊的內臟與尸塊被水流沖進了下水道，黃白色的脂肪與血紅的臟器已經將污水口堵死。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在地上糾纏著的女人頭發；稍不留神，就會踢到水流沖不走的骨架頭顱。

惡心。

生理上感到惡心。

精神上更感到惡心。

比從望遠鏡里看到的情況更加震撼，更為可怖。

蓋茲的身體與精神被這幅地獄繪圖折磨得失去了理智。身為人類的那部分在腦內尖叫著，要她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可理智叫她不得不走，阿爾弗雷德所帶來的威脅，讓她失去了正常判斷的能力。

她想崩潰得得大哭，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呆呆地看著阿爾弗雷德對著某個丟了腦袋的女尸演戲，一邊在她身上摸索出那本要命的書籍。

《道林·格雷的畫像》，除了是初版書外沒有什么特別。

蓋茲不能理解，一本普通的小說，怎么會成為召喚怪物的魔法書呢？

“你來了。”

帕拉塞爾蘇斯走了過來，他似乎一直停留在附近

“大魔法師！太好了！我就知道您會把這一切都解決的！”阿爾弗雷德看上去激動極了，他捧著懷中的書籍，像是摟著摯愛的珍寶一般，“這書是我叔叔最后的遺物了，我還以為我找不到它了呢。”

“恭喜你。”

帕拉塞爾蘇斯說話的時候，蓋茲的頭腦也清醒了幾分。此時，她又想起了作為九頭蛇的職責，快走了幾步想要追上前去。

又一枚子彈，那枚來自第三者的子彈，穿過了她的大腿。蓋茲的身體倒在地上，倒在了與帕拉塞爾蘇斯不遠的地方。

我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阿爾弗雷德，是你？！

蓋茲想了很多，比如帕拉塞爾蘇斯和阿爾弗雷德是不是一伙的，可她實在想不明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愚蠢的局外人。

就像現在。

前一秒，阿爾弗雷德還在笑著和帕拉塞爾蘇斯講話；后一秒，帕拉塞爾蘇斯就抽出了劍，毫不猶豫地刺穿了阿爾弗雷德的身體。

她聽見他們說：

“別演了，我不是傻子。”

銳利的Azoth劍插在阿爾弗雷德的胸口，大煉金術師今晚有些累了，懶得解釋說明，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阿爾弗雷德·道格拉斯，還是說，我該叫你的真名——”

“奧斯卡·芬戈爾·奧弗萊厄蒂·威爾斯·王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