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零點，天氣晴，新月，紐約曼哈頓區，地獄廚房。

按照計劃，帕拉塞爾蘇斯和天草四郎在地獄廚房會面，準備應對他們在這個世界遇見的第一個怪物。

午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帕拉塞爾蘇斯也只是隨手施加了低階的暗示魔術，兩個人在前往地獄廚房的方向上前進著。

“感覺真是安靜啊。”天草四郎提著手提箱「拉普拉斯」，“月亮比長崎的還要亮，明明是紐約最混亂的地方，街上卻一個人都沒有。”

的確奇怪。帕拉塞爾蘇斯沉默了下來，剛剛他還在這里看見了滿街歡聲笑語的流鶯，來來往往的人們。

此時到了深夜，難道所有人都閉門歇業，沒有一絲動靜？

“紅寶石，周圍有生命特征嗎？”

“有的，就算是地獄廚房的小混混，也是要睡覺的吧。”得了一通教訓后，魔法紅寶石明顯乖了讀多，至于這份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就不得而知了。

“謹慎點是好事。別忘了，這里不是我們所熟知的世界，神秘可不一定是互相吸引的。”

是嗎？天草四郎沒有使用啟示，可心里總有些隱隱的不安。

直感嗎？并不像，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熟悉，仿佛自己生前已經經歷了數百上千遍。

“我……也有可能是我們熟悉的東西。”

我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個，天草四郎不知怎樣形容，只能跟隨著帕拉塞爾蘇斯的腳步向地獄廚房前進。

很快，他的擔心就應驗了。

“master，請小心。”

在嗅到那股味道的第一時間，三柄黑鍵就立刻出現在天草四郎的手中，他謹慎地站在御主的身側，擺出了迎戰姿勢。

“……是血的味道。”帕拉塞爾蘇斯拍了拍天草繃緊的肩膀，渾身燃燒著的火元素精靈被派遣了出去，“這里是地獄廚房，死幾個人沒什么大不了的。”

死幾個人……天草四郎嗅著空氣里濃郁的血腥味，這不是死一兩個人就能做到的，也絕不是死六七個人能做到的。

每當天草四郎產生疑惑，紅寶石總要上去抬杠：“我不信，我進去看。”

還沒等天草四郎放下手中的黑鍵，紅寶石就追逐著元素精靈飛了過去，“你總是過度謹慎！天草和帕拉都是，一個個的非要等到準備萬全、萬無一失才肯罷休！不就是死了幾個人有什么大不了嘎——”

“嘎？”

紅寶石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秒這個自稱「最強自律性魔術禮裝」的家伙就哭唧唧地飛回來，像是活見了鬼：“天草，救我！”

救你？

雖然很不情愿，天草四郎還是把嗷嗷叫的紅寶石揣進了懷中。他謹慎地提著黑鍵走在帕拉塞爾蘇斯身后，看著自己的御主從口中吐出咒語，“Ifrit！”

停留在小巷子里的火元素精靈瞬間擴大，細小的火星跌落在地，稍大的火焰則引燃了周圍的一切事物，整個小巷子被瞬間點燃，原本黑暗的小巷子頓時亮如白晝。

而黑暗中里隱藏的事物，也終于展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這可真是——”

新鮮的血液如同斷裂般噴灑斷裂在墻壁上，角落里堆積著殘碎的四肢，里面黃白的脂肪、鮮紅的血肉從剖開的肚子里流出，和地面的污水混雜在一起，流進黑洞洞的下水道……

魔術引起的火焰肆意燃燒著，整條小巷子宛如地獄之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殘碎的尸體被燒焦發出的焦糊味、下水道的臭味還有地獄廚房特有的火藥味混合在了一起，讓兩個剛吃過夜宵的人多少有點反胃。

流鶯們去哪了呢？

她們的鮮血染紅的路燈，翠色的碧裙散落在地，與砸碎的酒瓶同處一處。

燈紅酒綠，酒綠燈紅。

不是第四十二街少了人間煙火，而是這滿街絢麗的煙花，都在最美的爆炸前夕叫人婉拒了。

“下次絕對要帶口罩。”

用袖子捂住口鼻，帕拉塞爾蘇斯仔細地控制元素精靈，不讓火焰引起連環爆炸，掀翻周圍的建筑。

“……Behimos！”

一部分的地面已經被燒干凈，代表地的元素精靈將土地升起，組成了一條干凈的小道，供兩個人通行。直到到達目的地，這條地獄之路才結束。

“天草四郎，你能看到這件事的起因嗎？”

地獄廚房的盡頭，兇宅正對的海邊，從這個角度看，身后那被火焰洗禮的小巷和離奇起火的兇宅搭配極了。帕拉塞爾蘇斯安置完魔術禮裝，看著對小巷口發呆的天草四郎。

“我沒看到。啟示看到得是一小部分未來，看不到過去。”天草四郎歪著腦袋想了想，“那副場景太不正常了。普通的刀傷、槍擊炸彈、甚至是垃圾粉碎機都沒辦法造成那樣的的結果。

“大部分的尸體面目全非，硬要說的話更像是被大型動物啃噬或者撕咬后的結果。先不提城市內怎么會出現大型動物，人類在遇到襲擊時也會做出合理的反擊。”

“問題在這里，墻壁上沒有留下槍痕，所有的人似乎都是在一瞬間被殺死的。”

“如果速度夠快，在開槍前殺死也完全可能。尸體有掙扎現象嗎？”

“我不知道。”天草四郎搖搖頭，看著紅寶石悄咪咪地從衣擺下鉆出來，“基本上都是四肢破碎的殘尸，完全看不出形體了。不過有一點要注意，所有的尸體都非常新鮮，造成一切的兇手很可能還留在現場停留。”

和紅寶石相比，藍寶石似乎更為冷靜和理智，“有什么頭緒嗎？Master。”

不，完全沒有。

就算是小研究員，也只能記得制造血清的人是厄斯金博士，再往前的時間線，基本上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暫時沒有，”帕拉塞爾蘇斯只能這么回答，“姑且將這件事當作魔獸、或是從者對待吧。”

“從者嗎？”藍寶石陷入沉思，“聽姐姐說，主人有對戰過Caster吉爾·德雷的經驗。看起來，這里的從者和鏡面界的職介卡是共同出現的。”

“就算是沒有圣杯的違規召喚，也是需要相應的圣遺物，以及充足的魔力作為支撐。”順著藍寶石的話，帕拉塞爾蘇斯做出了判斷，“最近并沒有博物館被盜事件發生。不，就算是博物館被盜，美國的博物館也沒有什么知名的圣遺物，能召喚出強力的英靈吧。”

反倒是鏡面界存在怎樣的英靈令人在意，包含了王爾德書迷的兇宅，兩者會有什么聯系嗎？

如果真的是英靈，在沒有型月系魔術師的漫威，就需要借助靈脈或者像吉爾·德雷那樣通過血祭來攝取更多的魔力——

突然，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帕拉塞爾蘇斯的腦海中閃過。

鏡面界。

不是出現在那棟可怖的兇宅，而是面前黑漆漆的哈德遜河。

有點意外。

看著布置完畢的拉普拉斯，帕拉塞爾蘇斯果斷下達了指令，“天草四郎前往鏡面界回收卡片，我留在這里對抗從者。”

從者？Master這么快就已經確認了嗎？天草四郎吃了一驚的同時也難掩心中的懊悔，這就是奠定現代煉金術基礎的魔術師的力量？相比自己，明明擁有A級別的魔力和極為特殊的魔術回路，卻只會教會側的洗禮詠唱……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這次戰斗結束后，就和Master學習魔術吧。

“我明白了。”暫時放下心中的想法，天草四郎把魔杖形態的紅寶石握在手中，身上的衣物也轉變成了帶有紅色祭披的黑色神父服。”

“紅寶石，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