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完了。

弗朗西斯站在斯特拉斯堡的街道上，曾經(jīng)英勇的法國士兵滿面皆是崩潰與茫然，雙腿像是被灌上了鉛，怎么也挪不動腳步。

法國完了，弗朗西斯想。

那個黑化了的圣女燒了幾條街，來不及逃走的士兵們被她插在漆黑的鐵樁上，到處都是破碎的血肉和不曾熄滅的黑炎。

他的戰(zhàn)友、他的上司、他所暗戀的那個女孩、賣編織物的老婦人還有廣場邊那個喜歡喂鴿子的老頭……大家都死了，全都被燒死了。

被他們所敬仰、所崇拜的圣女。

“我們完了！法國完了！連圣女貞德都要?dú)邕@個國家了！”

崩潰的法國士兵大哭大笑著，弗朗西斯看著他扒開自己的衣領(lǐng)，用力地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投入了火中。

而弗朗西斯只是站在那里，他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一定是哪里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弗朗西斯在心里默默地祈禱，主啊，請您救救我們吧。

弗朗西斯雙手合十，甚至忘了自己的肩頭上還挎著槍。他一心一意地看著天空，烏云遮住了太陽，但陽光從未被遮掩。

請救救我們吧，他這樣祈禱著。

弗朗西斯虔誠的祈禱并沒有得到主的垂憐，反而刺痛了戰(zhàn)場中的黑貞德。

“真讓人作嘔。”黑貞德雙手拿著旗幟，向這個虔誠的信徒一步步走來。

“看啊，多么可悲的眼神，竟然還祈求這神的祝福。”黑貞德不緊不慢地走到弗朗西斯的面前，她手中的旗幟被卷起，黑色的旗幟化為尖銳的槍尖，直指弗朗西斯的頭顱。

“放棄吧！無論你怎么聆聽，都聽不到主的聲音！無論你怎么祈禱，主都不會作出回應(yīng)！”

“主早已對這個國家失去了信任！而我，也不會再被這個國家背叛了！”

被國家背叛的貞德……

弗朗西斯睜開眼，或許她說的才是對的。

但是，但是啊！我到底是為了什么才戰(zhàn)斗到現(xiàn)在？

就在他的身體即將被那鋒利的槍尖刺穿之時，一只手把他拉開。手中武士刀抵擋住了來勢兇猛的槍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退了那個復(fù)仇的圣女。

那是一個有著東洋面孔的白發(fā)少年。

白發(fā)的少年穿著異國的服裝，嘴里說著聽不懂的語言，把弗朗西斯擋在身后。他回過頭，露出他可愛俊秀的容顏。即便他的容貌不符合西方人的審美，弗朗西斯也覺得他美得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使。

“逃げてください。”少年說。

一輩子沒離開過歐洲的法國士兵，并沒有聽懂少年說了什么，卻看到他胸前的十字架熠熠生輝。

啊啊，一定是主并沒有拋棄他，沒有拋棄祖國吧？

“那是誰？”

“不知道，啊，他和貞德打起來了！”

“不應(yīng)該是她嗎？話說我剛剛是不是眼花了，咱們世界剛剛好像碎得跟玻璃似的。”

運(yùn)輸車內(nèi)，一群美國大兵對著廣場中央戰(zhàn)斗的兩個人影指指點(diǎn)點(diǎn)。

帕拉塞爾蘇斯擠在車?yán)铮?dāng)然知道和黑貞德戰(zhàn)斗的是誰。那是Ruler天草四郎時貞，由紅寶石檢測出來，需要他解決回收的職介卡。

他也曾考慮過這個可能性，鏡面界的反應(yīng)和職介卡并不統(tǒng)一，這意味著他將同時面對兩名從者。為避免腹背受敵，才先解決的吉爾德雷。

但是，誰能想到職介卡所召喚的是Ruler天草四郎時貞？

誰能想到天草四郎一突破鏡面界就直接和黑貞德打起來了？

還有，以職介卡為核心，使卡所連接的英靈暫時顯界實(shí)體化的，一般不都是黑化的英靈嗎？

為什么你天草四郎會在這里，還一副沒有被黑化的模樣？

帕拉塞爾蘇斯有太多的問題要問，這些課題夠他寫三篇一區(qū)論文。他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紅寶石叫了半天才緩過神。

“天草四郎是圣人啊。”紅寶石說，“圣人應(yīng)當(dāng)不存在黑化的側(cè)面。”

“抱歉。”帕拉塞爾蘇斯一陣的胃疼，閉上眼睛和紅寶石用意識交流，“所以，我還要回收Ruler的職介卡嗎？”

天草和黑貞德打得可真開心啊，搞得帕拉塞爾蘇斯像個局外人。

“實(shí)際上，我這里建議你速戰(zhàn)速決比較好。”紅寶石的語氣嚴(yán)肅起來，“職介卡本身并沒有多少魔力。況且為了突破鏡面界，Ruler已經(jīng)釋放了一次寶具，沒有再次釋放寶具的可能了。”

“吉爾德雷已經(jīng)被殺死，我已經(jīng)斷掉了她的供魔。黑貞德同樣沒有辦法釋放寶具。”

“但黑貞德是吉爾德雷用圣杯許愿的從者，靈基雖然殘缺不全，但上面有圣杯的一部分。”魔法紅寶石冷靜地分析，“而Ruler僅僅是職介卡顯界的從者，他雖然能說話，但卻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所以，到目前為止，天草四郎所表現(xiàn)出來的僅僅是他戰(zhàn)斗的本能？

潛意識里還救了一個人，沒有黑化側(cè)面的圣人就是不一樣。帕拉塞爾蘇斯感嘆道。

“所以快去解決Ruler吧。”紅寶石慫恿道，“就算你不解決他，他也快撐不住了，不如先回收一個職介卡嘛。”

我覺得我現(xiàn)在像殺害圣人的罪人……帕拉塞爾蘇斯心中充滿了負(fù)罪感，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天草四郎怎么看都像是從天而降，拯救法國、拯救世人的天使啊！

看看那個被他救下來的法國大兵，整個人都魔障了，看天草四郎的眼神都像是狂熱的信徒。

“你可以把職介卡回收之后，再把他召喚出來嘛！”紅寶石幸災(zāi)樂禍地說，“反正你也有做mater的資質(zhì)，職介卡也能溝通英靈座。你可以召喚天草四郎，讓他做你的從者啊？”

你說得那么好聽，車都開那么遠(yuǎn)了，我現(xiàn)在跳車跑回去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吧？帕拉塞爾蘇斯覺得自己僅存的一點(diǎn)優(yōu)雅都被紅寶石折磨沒了。就在他還在思考怎么辦的時候，車卻往回開了。

“全員準(zhǔn)備。”伊恩下令，“那家伙攻擊是有效的，現(xiàn)在是解決黑貞德的好時機(jī)。”

“奪回斯特拉斯堡！”

“Yes，sir！”美國大兵們響亮地回應(yīng)。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現(xiàn)代人、或者說現(xiàn)代軍人的覺悟。

貞德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足夠荒謬，新出場的天草四郎雖然還沒有被人認(rèn)出來，但其本身奇特的造型就足夠引人注目。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選擇直面未知。

帕拉塞爾蘇斯皺起眉頭，并非是他看不起這些“麻瓜”，可他們這種魯莽的行為，與送死無異。

他只能默默地握緊藏在袖子里的元素魔劍，隨時準(zhǔn)備跳車出擊。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沒有自我意識的職介卡天草四郎時貞占了下風(fēng)，黑貞德一個掃蕩，直接將他遠(yuǎn)遠(yuǎn)地丟了出去——

正好撞到他們的運(yùn)輸車上。

靈子構(gòu)成的從者身體，硬生生把美軍陸戰(zhàn)裝甲車撞出一個坑。

“這他媽的又是什么東西……”

伊恩首當(dāng)其沖地跳下車，小心翼翼地向天草四郎走去。

“是個小孩？等等，這是男的女的？”

美國大兵們七嘴八舌八舌地討論著，漸漸地，伊恩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變少了，他剛想回頭看看發(fā)生什么，就看到霍恩海姆站在自己的身后。

“霍恩海姆醫(yī)生！”伊恩興奮的給帕拉塞爾蘇斯讓位置，“好巧哦，你快來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咚的一聲，伊恩被手持紅寶石魔杖的帕拉塞爾蘇斯敲暈。

是啊，好巧哦，帕拉塞爾蘇斯面無表情，把暈倒的伊恩和后面被敲暈的美國大兵們?nèi)釉谝粔K，準(zhǔn)備處理重傷昏迷的天草四郎。

“魔杖不是這么用的，”紅寶石明顯被帕拉塞爾蘇斯殘暴的行為給嚇到了，“其實(shí)我可以在之后給他們抹除記憶——”

“那就一會兒再抹除。”帕拉塞爾蘇斯來到天草四郎身后，職介卡的限制讓現(xiàn)在的天草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

“紅寶石，「Blade」形態(tài)。”

“哦。”

經(jīng)歷過背刺吉爾德雷之后，帕拉塞爾蘇斯背刺的手法愈發(fā)熟練，他拿著魔杖直接捅進(jìn)天草的胸口，魔杖幻化成的劍尖觸碰到作為核心的職介卡。

Ruler·天草四郎化為點(diǎn)點(diǎn)星光，最后匯成一張卡片，落在帕拉塞爾蘇斯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