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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后宮里的盟友

王叔文接到柳河東呈上的信,臉色已經成了豬肝色,因為信紙上是金銀柜的設計圖紙,之前閹黨倒了,還以為自己的金銀柜無人知曉,沒想到被薛恒查到了。

“老爺,此人知道這么多,會不會對我們不利?”王夫人臉上寫滿了擔憂,她當然知道家里的許多財富都是他人‘贈送’的,但每個做官的都是如此。

“此人突然出現,深受陛下信任,身居高位,沒人知道他究竟想什么,不過他并沒有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只是要求我上書支持征討西川。”王叔文抬起筆,連夜開始起草征兆西川的奏章,“聽其言、觀其行,大不了交一部分錢財便是了。”

“陛下會不會不高興?”

王叔文搖了搖頭,示意不必過于擔心,“官場上辦事哪有不要錢的地方,哪有不收錢的人,我從未主動要過錢財,便是收了錢,有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也沒有答應,都是人情世故而已,想當年高力士可是收了一輩子的錢,不也沒什么事嗎?”

寫完奏章之后,王叔文反而嘆了一口氣,“倒是此人,剛剛成為護軍中尉,就急于征討西川,如此貪功,只怕是禍非福,要是朝廷不能速勝,只怕河朔三鎮又要起兵再反,吐蕃也摩拳擦掌,回紇也非善類。”

“那干脆些啟奏陛下彈劾此人不行嗎?他又沒什么背景。”

王叔文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他的背景就是陛下,決不能彈劾此人,先看看陛下如何決定吧。”

此時的薛恒住在軍器監里,心中十分憂郁地看著外面的天,每次太陽下山,就意味著自己距離簽到的獎勵又遠了一步,讓東宮上書是最后的嘗試,之后無論如何都要出發,自己想要在晚年的大唐生存下去,沒有系統的獎勵,只怕茍活下去都不太容易。

呂頌已經被提拔成為了自己的副手,在養傷的孫久也一樣,只要軍餉足夠,短時間內穩定軍心還是可以做到的,神策軍穩穩地從大閹手中完成了過渡。

但是薛恒知道大唐軍隊的癥結所在,騎兵太貴,武器沒有代差,組織力也大不如前,府兵制崩潰,募兵制伴隨著節度使成為私家軍,朝廷軍隊只靠尚武精神打仗是不夠的,每一次攻城拔寨都要一個一個營地清理,一次平叛就有可能需要經年累月的時間,天下當然不會再臣服。

在腦子里翻過了適合當下的裝備圖紙,把后世明代出現的后裝火繩槍詳細畫了下來,大唐的煉鋼技術是合格的,火藥也足夠,缺的只是設計和工手。

“呂頌,你找長安城最好的工匠,照著圖紙上的設計打造,記得提醒工匠,重要的是氣密性,手工打造得慢一點可以接受。”

“是!中尉,長安最好的工匠,恐怕費用不太便宜。”

“放心,錢都我來出。”薛恒嘆了口氣,反正走不到成都府,在長安也是混吃等死,留著錢也沒什么用,“你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交給孫久的人,長安坊市他更熟悉,你帶上兄弟準備一下,我們可能要去蜀地。”

“中尉,不會是直接去打仗吧?”呂頌一愣,雖說軍人的職責就是打仗,但是軍功雖然重要,命更重要。

“別問那么多,照著做就是了!”薛恒一道凌厲的眼神望去,立刻讓眼前人肅立了起來。

“是!”這上位者的氣勢,一下子就讓呂頌明白自己問的太多了。

與愁眉不展的薛恒不同,李忠言的心情倒是十分不錯,沒了禁軍太監的威脅,還收了一大筆錢,陛下和他的腰包都充實了不少,只是見到躺在病床上的李誦的時候,笑容還是立刻收斂了起來,“陛下,東宮那頭和薛中尉手下的文臣都寫了奏章,要求征討西川的叛亂。”

“現在還有誰不同意征討西川?”李誦一邊聽著消息,一邊閉目養神。

“回陛下,似乎是沒有了。”李忠言此時也摸不準陛下究竟是支持征討西川,還是想要進一步妥協,放任西川吞并東川,所以不敢貿然發言。

“替我把薛恒喊來。”李誦下了命令后便不再說話。

李忠言以為找薛恒肯定是同意了征討西川,所以見到薛恒的時候臉上都是討好的笑容,“薛中尉,陛下權衡利弊,同意了薛中尉的征討西川之策,到時候薛中尉可一定要打出我大唐的天威,也好震懾天下的節度使!”

原本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跑路的薛恒大喜過望,總算還是爭取到了李誦的支持,這么一來,自己就可以調動長安的軍隊了。

“待我見過陛下,就準備出發!”薛恒已經想好了,大軍可以暫時不動,自己喬裝打扮成酒商先入蜀再說。

“薛中尉先在這里等一等,陛下的圣旨很快就到。”

薛恒在腦海中盤算著路程,也沒有在意李忠言的離去,雖然時間上還有十天,但從來沒有走過唐代長安到成都的路,心里還是惴惴不安,印象中歷史有記載,杜甫當年去四川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也走了二十多天,或許他沒有快馬加鞭,自己可以更快一點。

等到察覺到天色不對的時候,薛恒終于發現李忠言已經離開了好久,根本沒有圣旨過來,隨即意識到這宮殿已經從外側反鎖了,撞了很久的門窗都沒有反應。

“有人在嗎?什么意思?李內侍,這是陛下的意思?”任憑薛恒如何呼喊,但是無人回應,心里大罵,李誦是不是不想活了?他還想不想吃藥?

敲了很久的門,才聽到了返回的李忠言給出了回應。

“薛中尉,陛下的圣旨已經下了,征兆劉辟入長安為給事中,同時調動大軍準備好平叛,陛下說你行事太急,先在宮中好好休息休息,等大軍準備好了,就會讓薛中尉出來。”李忠言本以為帶兵的人一定會是薛恒,沒想到陛下還是老謀深算,圣旨上完全沒有提到薛恒。

薛恒差點吐血,李誦安排其他人帶兵,薛恒完全沒有意見,反正自己也不是帶兵的料,但是還要軟禁自己是什么意思?

“李內侍,我懂我懂,陛下要什么時候出兵都聽陛下的,誰帶兵我都沒意見,先放我出去!”薛恒對著門外的李忠言大喊,然而沒有得到正面的回應。

“薛中尉,若是一去蜀地,萬一出了意外,誰來給陛下煉藥?還是好好在長安待著吧,榮華富貴,應有盡有,打仗也不用薛中尉親自出場啊!”

“我已經給陛下安排好了數月的藥,就算留在長安,藥材也不夠了。”盡管薛恒依然大聲呼喊,但只能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氣得薛恒以鐵山靠的姿勢用力撞門,差點把肩膀撞脫臼了。

撞出了一身汗,薛恒喘著粗氣才冷靜下來,躺在地上過了好久,心跳才慢慢平靜,“大不了我不管了!大唐是不是要完又和我沒關系!”

可心中想著,好不容易找出火銃的發展路線,跳過火藥受潮就失去戰斗力的燧發槍,設計了當代煉鋼技術完全可以實現的后裝槍方案,這不做一番大事業實在有些可惜,朝廷天軍若是有戰力上的優勢,天下節度使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大唐中央為什么難以服眾,因為手下的兵戰斗力沒有差距,每次征討一個叛軍,就要拔光對方的所有軍寨,一個一個清理過去,費時費力,就算贏了,也是元氣大傷,讓其余藩鎮蠢蠢欲動。

可如果有一支火器部隊,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想來想去,薛恒還是選擇再努力一把,自己只當小看了李誦,雖然癱瘓在床,但是帝王心性一點也沒有少,因為自己的癱瘓復原丹,他的思路反而變得清晰了。

把宮殿內的家具一層一層堆放起來后,終于爬到了透光用的天窗上,此處的設計比較薄弱,因為需要讓白天的光線盡可能地透過天窗,照亮宮殿,所以輕輕一用力,就撞破了天窗。

然而薛恒沒想到天窗外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一時無法站穩,筆直地摔了下來,頓時感覺到眼冒金星,渾身的骨頭都在疼,想要站起來,都是努力好幾次,還是只能連滾帶爬地挪動。

“杜甫當年正值壯年,從長安去四川都花了二十天,要是骨折了還怎么辦!”薛恒猛捶地面,“這簽到不簽了,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這時候,一個悅耳的聲音讓原本負面情緒已經積累到臨界點的薛恒感到了一絲意外,因為眼前人不是別人,正是牛妃。

“奴不慎摔倒了,還請娘娘叫一聲太醫——”說到此處,薛恒突然想起現在的太醫就是自己,哪里還有什么太醫,“還請娘娘帶我去藥房,我上一些藥就好了。”

牛昭容剛剛從李誦那里離開,陛下的身體雖然有一些好轉,可是據李忠言所說,癱瘓在床不起的可能性依然很大,李誦在位就保證了她的地位,可是這樣朝不保夕的癱瘓丈夫也讓她心中始終充滿憂郁。

“你一個奴才,在宮中還能把自己摔成這樣?對了,我聽說你最近好像還升官了,怪不得從不聽本宮的話。”牛昭容此時身邊多出了兩個宮女、兩個內侍,看來抄了北司的錢庫,確實讓朝廷寬裕了不少,“來人,把他給我帶過去,不許讓別人知道!”

“娘娘,你要做什么?真的不是我不聽話,而是實在有別的事情!”然而此時薛恒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被抬起的時候感覺身體哪里都痛。

按理說,這護軍中尉可是大唐后期最重要的頭銜,是四貴之一,尤其是現在沒有分出左右,自己確實可以算是李誦手下權勢最大的人,可就算如此,此時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你既然升了官,那可得對陛下多一分忠心,本宮也可以算作你的靠山,你需要的藥材來了,好好養傷吧。”

薛恒并沒有任何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后妃做靠山,放自己離開才是最重要的。

“謝過娘娘,奴可以離開了嗎?”

既然李誦留了個心眼,不讓自己離開,那就只能逃出皇宮,直接踏上入蜀的道路了。

“當然不能,本宮救了你,怎么也要報答一下吧?”

薛恒差點想要脫口而出,我現在可是護軍中尉,一個后宮的妃子,可算不了什么!但想了想,自己這個護軍中尉,其實也是李誦掛個名頭而已。

“娘娘究竟想讓我怎么報答?”薛恒只能耐著性子,反正現在傷得比較重,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上次本宮讓你想一些輕松的話題,你想好了嗎?”牛昭容一臉笑意地看著薛恒,眼前人確實生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她如果是陛下,也想要重用此人。

薛恒突然想起,這牛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但此時牛僧孺也已經入朝為官了,這可是后世牛李黨爭的關鍵人物,這牛妃能在家族里說上話嗎?

思來想去,薛恒講起了一段紅樓夢的故事,想來這時代的貴妃肯定沒聽到這種故事,因為地位超然,甚至會很有代入感,還能與之共情。

牛昭容先是一愣,沒想到薛恒直接開始給自己講故事,隨后越聽越入神,像是大唐的故事,又不是大唐的故事,尤其是聽到‘賈寶玉初試云雨情’,竟然有了久違的心動的感覺。

“今日就先休息,明日且繼續說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深夜,牛昭容雖然覺得寢宮中有一男子不太好,可想來李誦早已癱瘓,兩人早已不再共枕,而薛恒是個寺人,也不怕有人說閑話。

心中有些可惜,這樣的臉和身段,竟然是個閹人。

“娘娘,我真的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還請娘娘替奴保守秘密,下一回,一定把剩下的內容都補上。”

薛恒知道李誦的信息渠道除了李忠言就只有牛昭容,如果牛妃可以站在自己這邊,那么就算自己走出了長安,李誦也未必知曉。

“哦?你究竟要去哪?陛下有命令嗎?”牛妃的眉頭蹙了蹙,她真的很想聽剩下的故事,也迫切需要有個人能陪著自己解悶,否則這壓抑的環境,就快要生出心病了。

“陛下有命令,但未讓我領兵,可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去西川。”薛恒沒有隱瞞,如果不能爭取到一個可以信任的盟友,那么在宮中還是會受到李誦的掣肘。

“你要去西川打仗?”牛昭容聞言大驚,“留在長安不好嗎?誰喜歡打仗?”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豈可郁郁——咳咳咳。”薛恒重新清了清嗓子,“大丈夫生于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這雖然是東萊太史慈的話,可大唐并沒有三國演義,這英雄氣倒是讓牛昭容眼前一亮,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你一個閹人,大什么丈夫?’最后還是放棄了,“既然是為了朝廷分憂,你且小心。”

“謝娘娘,若是陛下問起,就說我依然在長安。”薛恒的眉頭總算舒展了。

“可如此,又怎么給你算功勞呢?唉,其實以你現在的地位,哪里還需要功勞,榮華富貴已經有了,到時候再讓陛下給你一些賞賜吧。”牛妃還有些不舍,“記得早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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