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喊來了孫久，有一批道王府的仆人未離開長安，這些人都認為孫久站對了位置，要飛黃騰達了，所以圍繞在孫久周圍等待機會。

“薛監軍，有何吩咐？”孫久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薛恒讓自己當上禁軍，其實薛恒眼下并沒有這個能力。

“傷勢好一點了嗎？”薛恒保持著自己的姿態，看著眼前人眼神中渴望的表情，知道現在就是他最積極有動力的時候。

“好多了，過幾天就能好！”孫久知道如果手上有傷，那肯定當不了禁軍，所以努力揮動著手臂，結果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還要故作鎮靜。

“傷筋動骨不會好得那么多快的，但還是有些事情要你去完成。”薛恒也很無奈，自己能喊來的就這么點人，軍中呂頌那一邊靠一張名單維持著，這一邊靠畫大餅維持著。

“監軍盡管吩咐，我一定辦到！”孫久聽到有命令可以執行，雙眼立刻迸發出了光彩，他覺得自己做的越多，距離上位就越靠近。

“你去記錄下這些天閹人宮市搶的民戶，還有五坊使攔住的那些家戶，數量不用太多，距離皇宮靠近的坊市優先，最外側的那些先等一等。”

薛恒拿出了一幅長安的地圖，重點標記了幾個地區，隨后摸了一袋錢，“這是你活動的經費，辦完事就給身邊那些人發了去，好好做事，后面還有錢能拿。”

“是是是！薛監軍，你看我這里的大伙現在還是奴籍。”接過了命令，孫久支支吾吾了起來，轉身看了一眼跟著自己同為仆人的一大群人。

“只要事情做好了，所有人都可以從奴籍轉為良籍。”薛恒輕笑了一聲，又是給出了這種其實自己也沒有把握的承諾，心中安慰自己，和朝堂相比，這點小小的謊言忽略不計。

“謝謝監軍，小的一定加倍努力！”看著所有人激動的表情，薛恒心情也有些復雜。

等回到皇宮，正準備去御膳房安排人手做胡餅的時候，卻又撞見了意外的人物。

“薛內侍，看來本宮的話是真的不好用啊？”牛昭容瞇著一雙眼眸，甚至舌頭還舔了舔嘴唇，“讓你早晨來服侍本宮，怎么，很不愿意啊？”

“回娘娘，絕非如此，而是李內侍吩咐奴去了一趟東宮，奴見了宰相等人，傳達了陛下的意思，這才回來！”薛恒立刻低下了頭，倒不是害怕這個妃子，而是不想節外生枝。

“這種事情，李忠言他不親自去，竟然讓你去？看來你還真的很受重用。”牛昭容又伸手摸了摸薛恒的臉。

這讓薛恒無比惡寒，李誦不行你也別來摸我啊！想拉開距離，但是又怕被她看出什么。

“回娘娘，奴正要去御膳房，還請娘娘讓奴過去。”時間緊，任務重，薛恒并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好吧，剛好我也要去一趟御膳房，陛下最近胃口好了一些，聽李內侍說，最近太醫的藥效果不錯，不知陛下何時才能康復。”

牛昭容自顧自地走在前方，讓薛恒無可奈何，自己要去御膳房可不是真的要單純地做餅子。

“娘娘，李內侍剛剛喊娘娘過去，可能陛下又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了。”最后薛恒還是把事情推到了李忠言身上，現在自己的身份只有李忠言最清楚，雖然這個女人也是李誦身邊的人，但薛恒并不希望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知道太多秘密，增加風險。

“是嗎？此話當真？你不會是在騙我吧？”牛昭容皺著眉頭，嚴肅地打量薛恒后扭過頭換了一個方向，“諒你也不敢說謊，替陛下端一碗肉粥來。”

“是，娘娘！”薛恒一直等到牛昭容消失在視野中，才快速趕去了御膳房。

牛昭容越想越覺得奇怪，見到李忠言之后立刻開口詢問，“李內侍找本宮有何事？”

“啊？奴何曾找娘娘？”李忠言露出了一臉茫然的表情。

“陛下沒出什么事吧？”牛妃也不敢相信，那小奴真敢騙她，見他長相出眾，才生出了收到自己宮中做事的心思，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陛下沒什么事啊？”李忠言小聲說話，指了指床的方向，示意李誦還在休息。

“你收下的那個新來的小奴真的可靠？他竟然敢騙本宮，你讓他去和東宮那群人來往？”牛昭容已經擔心下一碗肉粥會不會有毒了，一臉怒容地準備找人砍了薛恒。

“哦，你是說先生——咳咳咳，奴想起來了，奴確實拜托了薛內侍去找娘娘，薛內侍是絕對可信的，這一點老奴和陛下都可以確定。”李忠言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出言為薛恒開脫，現在李誦就指望著薛恒能夠打開局面。

“哦？當真如此？下次我要好好問問陛下！”得到這樣的回答，牛昭容的怒容舒緩了許多，但還是覺得薛恒這個人給人的感覺與宮里其他人完全不同。

“娘娘盡管放心，薛內侍的行為都是陛下許可的。”李忠言其實并不知道薛恒在做什么，但陛下有過旨意，全力支持薛恒。

“這么說，這個小奴我還要不走嘍？我也知局勢艱難，不過我身為昭容，也需要一些人手和用度，否則也是有損陛下的臉面。”牛昭容面帶不悅地找了位置坐了下來，長安的后宮生活，和她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娘娘，不是陛下不給用度，而是真的沒錢，陛下的內帑都快要見底了，錢都在那些人手里，陛下正在想辦法，還請娘娘再忍耐忍耐。”李忠言進一步靠近，隨后一臉夸張的表情，瞪圓了眼睛向外看去，壓低了聲音，伸著手指指了指北司，又點了點南衙。

這北司閹人和南衙文臣雖然不對付，但一點也沒耽誤他們在撈錢這一點上達成一致。

“陛下乃是天下之主，這些人如此不敬陛下，中飽私囊，不怕陛下發怒嗎？”

李忠言對于眼前女子幼稚的發言深深地嘆了口氣，“陛下發怒又能如何？北司的閹人如果發怒，那才了不得，他們若要帶著禁軍入宮，逼陛下退位于太子，敢問娘娘，可有應對之策？”

“他們敢？”牛昭容嚇得花容失色，雖然李誦的后宮中再也沒有盛唐氣象，但好歹還是皇宮內院的生活，若是李誦倒了，她的結局只會更加凄慘。

“老奴見過俱中尉，他近日總是和太子來往，神策軍都在俱中尉手中，老奴認為，若是陛下對北司有任何不滿，俱中尉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李忠言聲淚俱下地搖頭，“只恨老奴不是軍旅出身，實在不懂軍中之事，不能為陛下分憂。”

“那不能讓陛下下旨奪了他的兵權，讓李內侍去你帶領神策軍嗎？”牛昭容一句話就讓李忠言嚇得臉色慘白，立刻跪了下來。

“娘娘，不可，不可啊！要是下了這種命令，明日您就見不到老奴了，恐怕陛下都要受到牽連。”李忠言雖然不敢想象后續會如何，但是也清楚要讓自己去奪俱文珍的兵權，那不被剁成肉泥算是網開一面了。

“唉，算了，我一個女流之輩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覺得宮中事情繁多，又遣散了大批宮女，想挑個小奴跟著做事罷了，那薛內侍當真使喚不得？”

牛昭容的話讓李忠言的面色變得十分古怪，這薛內侍可不是真的內侍，別人可沒凈身，但考慮到薛內侍身份特殊，而且有意隱瞞身份，可能在謀劃一些大事，李忠言只能支支吾吾，“畢竟是個內侍，若無陛下旨意，娘娘當然可以使喚。”

“如此便好！”牛昭容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剛剛才讓他送一碗肉粥過來，怎么這樣都沒過來？”

“娘娘莫急，老奴這就去安排！”李忠言聞言大驚，哪里能讓薛恒去端什么肉粥，薛恒這種陛下的天降救星，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