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開始上菜，隨著侍者的進進出出，各色菜肴上桌。

鐵扒雜拌，牛尾湯，煨肘子，紅燒魷魚，棋子燒餅，燉牛肉，雞里蹦……，全都分量十足，還有小甜酒和燒酒。菜式可謂是中西結合。

李樣開始動筷，席間觥籌交錯。兄弟會成員們平日都很少碰酒，這自然不是因著年歲的問題。只因再便宜的酒，那也是糧食釀的，要好幾個大子，他們這般的年紀，能給肚里多添幾根麥茬白薯須須都比喝酒強。

如今在李先生這兒管吃住，又有這么好的吃食和酒水，他們也可以享受享受這種‘消愁水’了，盡管他們現下沒什么可愁的。

成員中唯有趙予仁沒碰酒水，他只對席中的肘子和燉牛肉很有興趣，終于愿意放下他那些書冊，認真吃上一頓了。

見李樣看著趙予仁，一旁下位的吳平用公筷指著這兩道菜，“李先生，這家飯店的燉肘子皮脆而不膩，和風味獨特的燉牛肉都屬于招牌菜，您最近舟車勞頓，一定要嘗嘗。”

李樣嘗了嘗，味道確實沒有夸大。也許是美食撫慰了五臟，他的心情都好了些許。

宴席進行著，直到桌上只剩下殘羹剩飯，眾人才盡興離席，成員們各自回歸崗位，李樣則在預先定好的旅館面見趙予仁和吳平。

“李先生，礦工現有二十名，新增十名都是東坪村及附近村民。采礦量上升，但礦金含量變低，總體提升不高。”吳平匯報，“對礦工旁側敲擊，也仔細調查核對過卷宗，沒有明顯找到與那幫匪徒有聯系的人。”能在災年留原籍的村民，一般來說，他們的宗族都不會太困頓，自然找不出什么瓜葛。

吳平自從接到北平的電報起，就一直為這些事苦惱，他有點羨慕最近暫攬押運的大有，至少大有不要為這些破事煩心。

“調查不出就算了，也許是方向不對。”李樣無所謂，他心中有個模糊的計劃，其中，找內鬼是尾環。有找著當然是錦上添花，沒找著也沒關系。

再聽吳平講述一些金礦管理的事。比如礦工們在如今的薪資制度下，依舊在提漲薪，提意見最頻繁、這些事最踴躍的礦工，就是當初大有帶回的那個工人錢野。

“他們想漲多少月餉？”李樣有點驚訝的看吳平。他開的薪資待遇可是著實不低了。金礦挖出的百分之二激勵，屬于這些成員。要知道原本挖煤礦，刨去工頭的到手扣點，這些工人能不能拿到煤礦價值的千分之五還有的一說。

“他們想基礎餉錢再漲一成半。”吳平冷靜的匯報，他帶回的工人和大有帶回的不相上下，雖然技術很老練，干活也賣力，但全是刺頭。他一直很不理解，為什么李樣先生當時，要叫他們去招這些工人。

李樣沉思，“漲上半成，每兩月漲一次，你就這么和他們說，下個月開始實行。”他對著吳平吩咐。

反正也漲不了幾個月了，李樣暗想。經過最近這些事，他對礦在自己手中能不能留到明年四月，持保留意見，不敢太樂觀。

作為一個無甚權勢的人，李樣已經對在持有金礦的這段時長中，能獲得的利潤滿足了。一個謹慎果斷、懂得收手的賭徒才能拿到剩余的錢，太過大膽而貪婪，只會賠上全部的身家性命。

太多的人由于理智的天平傾斜向了后者，從而跌落深淵。

接著不管是誰會接手金礦，只要不殃及這些已經到手的利益，和他自個的性命，其他的李樣并不關心。

吳平聽了李樣的話只點了點頭，他就知道李先生對這些人很寬容，雖然這點寬容在他看來有點兒過了度，但也不意外。

“好了，你也去好好休息吧。”李樣拍了拍吳平的肩膀，吳平告退了。

一旁沉默的趙予仁聽著這些，等到吳平離去，才對李樣開口。

“東家，您最近在北平可是又遇到什么事件了？”趙予仁面色凝重，“還是說金礦真的要易手曹帥了？”他盯著李樣。

“正如你理解的那樣。”

李樣回望趙予仁。

“接下來讓我們好好談談金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