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大有來說，在車夫兄弟會的每一天都讓他感到新奇。

他不僅有了像間屋子的住處、吃得飽還吃得好的飯食，足夠養活姐姐媽媽的餉錢，甚至還能接著去上學！

是的，據說是上頭的李先生痛心于他們的教育水準，勒令他們去半日學校，現在他們這些小車夫們分成上午派和下午派，只有吃飯時和晚上學規矩能聚在一起。

不過，盡管要上學，但只要在半日學校拿到甲等和乙等的成績，不論是哪科，月餉錢都能加一塊，晉升正式成員的時間減半！就這樣，雖然一個月的白日有一半的時間上課，大家也沒什么埋怨。

“楊有量！”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拿著書點他。

“到。”大有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發什么呆！上來，把上節課學的那幾個字默出來！沒默寫出來就站在上面。”那人用教鞭點著教板。

“是的，夫子。”大有還挺自信自己的識字水平的，要不是照顧那幾個幾乎不識字的小車夫，他不會在這個班待。

大有挪開凳子，走到教板前，把字整整齊齊的寫在上面。“夫子，寫好了。”他很恭敬，這個年代尊重知識分子是人們的常識。

“嗯，不錯！下次不要再在課堂走神，下去吧。”夫子看他知識熟練，也隨和了起來。

下學后，大有的身邊圍滿了人。“大有，你怎么記住那幾個字的？我怎么看著它們就和蚯蚓似的，畫都畫不出來？”一個處于變音期的小車夫問著。

“吳平就你那文化水平，當然記不住，多練練吧！”另一個小車夫犟嘴說。

幾人鬧將了起來，大有心情很好，也不管他們。

到了陸六胡同二號院子，正好趕上午食，醋餾白菜，炸醬面，還有盆雜碎湯，小馬兒準備的真不錯！

大有呼啦呼啦三下五除二的解決餐食，就回了自己的床位。

現在他有了個寶貝，只要一有時間他就會回來看看。

他從床板下拿出一個木盒，里面是套著皮套的黑色勃朗寧自動手槍—槍牌擼子！

大有把擼子從皮套里取出，用細膩的黃油左擦擦、右擦擦。看著那刻著的獨屬于自己的序列號，珍惜的不得了了。

這是他作為正式隊員的特權—有權在車夫兄弟會擁有自己的槍，保管自己的槍，其他成員的槍還鎖在庫房里呢！只能練習的時候，等二程先生一個個分發。

午休片刻，小馬兒留守院子，二程先生帶著他們五人去北平周邊的一個荒山頭，離得很遠，渺無人煙，這兒最近被臨時當做他們的練槍場。

場中從十米靶、二十米靶到五十米靶都有。二程在一旁指導，每人七發子彈。

眾人的天賦很快就在磨練中顯現了出來。大有的天賦不錯，他進展最快已經可以摸到五十米靶了。

練了一個時辰，眾人再返回陸六胡同二號院子，收了槍，便是一天最后的自由活動時間。

大有仗著他的身量長，腿腳快，耐力好，總會在這時跑回家，待上半個時辰，幫幫姐姐媽媽的忙，震懾震懾那些宵小。

因著，家里人如若沒有了他，在這兒便會被欺負，大有在爸爸剛沒的那幾個月，不知轟走了多少不懷好意的人，虧得爸爸還在的時候，他還叫他們叔叔伯伯！

只要有他在，誰都不能欺負他的姐姐媽媽！

估摸著時間到了，大有卡著晚歸的點回了院子，和大家聚在一起，聽二程先生講各種規則。大有記得尤其認真，畢竟他在二程不在的時候要負責管理大家，他得以身作則。

半個多時辰過去，晚訓結束，二程先生也離開了，眾人等洗漱嬉笑夠了就上鋪休息。

大有躺在他的床上，閉著眼睛，思索著今日學到的東西，吃到的餐食，還有和姐姐媽媽閑聊的那些個瑣事。

真希望明天快點到來。

困倦的大有迷迷糊糊的想著。

他進入了香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