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心之下,這行動速度自是慢了許多。
三坪古寺又離得龍溪縣甚遠,幾人到達臨近村子時,已經是下午了。
這是一個破敗的小村子,見不到有錢的人家,皆是貧苦百姓,穿著破布衣裳,連個草鞋都無。
見林登幾人前來,這里的老村長,忙是出來迎接,把幾人請到自己那破舊的家中。
取出一套茶具,仔細清洗了一番,倒了開水,加上白糖。
還好座中并無紈绔子弟,無人嫌棄他的招待。
張銘早年以野菜充饑,別說是白糖水了,泥水也曾喝得;林登就更不用說了,之前還在受苦;幾個衙役也是熟知民情了,早走的渴了,當即一飲而盡。
見幾人都沒有面露不愉,老村長這才松了口氣,小心詢問道。
“幾位相公,到我們這破村子,是來什么的呀?”
林登看了看張銘,對老人說道。
“我們要到那三坪寺去,自有公干。”
一聽林登等人說要到三坪寺去,老人連忙擺手,直呼那地方可去不得。
林登有些詫異,便問老人,為何那地方去不得也。
老村長眼神有些躲閃,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直到林登再三勸說,他才道明了原委。
那三坪古寺,是大唐時三坪祖師所創建。
這三坪祖師,本是關中人,姓楊,名義中,幼年便出家為僧,佛法高深,道行不淺,因為唐武宗皇帝開始毀佛滅教,所以避入三坪山九層巖繼續弘法。
當時這九層巖山上就有一鬼穴,鬼穴前面又有一深潭,水黑如有淵龍藏身,人觀之生,頭暈目眩。
唯有此大師安然靜坐于此,在鬼洞前石崖上燕然念經,有七日之久,七日后,當地民眾見三坪法師,竟然安然無恙,都覺驚訝,信服其確有佛法,佩服他之所宣揚的內容,乞求為法師造寺廟佛院。
老村長這時候一副崇信的神態,把這祖祖輩輩相傳的故事,講的生動活潑。
“三坪祖師真是慈悲為懷啊,當時他已降伏了這鬼怪們,眾鬼怪要為他造佛寺,說讓他閉上眼七天,寺廟就能蓋成了,他果然閉上眼,還沒到五天,他就聽到鬼怪們鑿山牽枋,勞苦嘆氣,三坪法師不忍心聽到他們勞累,便睜開了眼,看看他們有多苦。”
“這一睜眼啊,寺廟就只剩下三個門了,這些妖怪之徒當即胡亂奔走起來,三坪祖師又把他們給捉住,有的就化作了蛇虺,有的就化成了毛楂楂,這些毛楂楂被三坪法師用法術制服了,稱作毛使者。再之后才開墾出來耕地,此處皆是佛國凈土。”
“阿彌陀佛。”
老人說話就是絮叨,這一通長篇大論下來,林登還是未能聽個明白,繼續問道。
“那為什么不讓我們夜里前去。”
老村長這才想起來是要說什么,有些羞愧的解釋說。
“那三坪祖師法力高深,他在的時候,這三坪寺也是一方大寺,煙火不絕,自從他走之后,這寺廟也就日漸一日的荒廢了下去,從圣上南遷以來,這寺廟已經荒廢了日久,又生出許多妖魔來,無人降伏。”
林登和張銘面面相覷,幾個衙役也都顯得害怕,腿只打哆嗦。
“你的意思是,那山里鬧鬼?”
老村長點點頭說。
“那寺中不知生了何等邪祟,夜晚從那處路過,便是性命不保,三番五次,村里已沒有人敢在晚上過去了。”
這些衙役來之前,就被那晚的夜襲驚嚇了一次,到此又聽說那里鬧鬼,當即都生起了退意,對林登說道。
“林官人,你看,我們要不還是不去那了吧,一個荒野破寺而已,有什么必要前去的。”
“對啊,真沒什么好去的。”
林登這時也在心里計較了一番,詢問張銘道。
“張大哥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鬼怪?”
張銘笑笑,說道。
“當年我頗見過一些殺戮,從來不曾見什么鬼魂鉆出來,想來,這世上應該是沒什么鬼怪的。”
“那張大哥的意思是,支持去那三坪寺嘍?”
張銘卻是又搖了搖頭。
“我只說這世上無鬼怪,沒說這世上無惡人,要知道有些裝神弄鬼之人,可是比鬼怪,還要可惡的多了。那三坪寺里面必然有蹊蹺之處,我們貿然前去,頗不明智,可先在這村子住下,待以后準備齊了人手,再一道前往。”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算得上當下的萬全之策了。”他又有些遺憾的說,
“那寺廟定然有些蹊蹺,若是有人手,現在就能去查探個究竟了,日子拖久了,怕是人就跑了。”
見兩人定下來不去三坪寺后,幾個衙役都是如蒙大赦一般,皆是面露喜色。
畢竟只是拿一份糊口飯,沒事拼什么命啊!
身為衙役,即使再努力,天花板也擺在那里了,完全沒必要拼死拼活的。
林等嘆了口氣,見這幾名衙役的樣子,便知道只能放棄前往三坪寺。
按他的推論來說,那里可能是藏了一伙強盜,或者是山匪,這才會有失蹤的村民。
可惜他們一行人手不足,捉弄強盜這種事,還是太過危險了。
在不知道敵方人數的情況下,確實不適合貿然前往。
心下思量已定,幾人便在此村落住下。
翌日,林登早早起了床,找來村長詢問這村中的土地情況。
剛好村長此時要去地里干活,林登便跟著這老人家一起前往。
“我們這村中的地,大多都是顏家的。”
“顏家?哪個顏家?可是顏師魯相公的顏家。”
老人頗為驕傲的點了點頭,說道。
“正是顏相公的顏家,說起來這,我也姓顏,祖上還有幾分關系在呢。”
“想不到你竟也是顏家人啊,失敬失敬。”
老人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卻是很受用,明顯是說到他心坎去了。
“那這顏家的地,都是從哪來的啊?”
老村長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琢磨了一會兒,才對林登說。
“這村里的地,以前應該是三坪寺的,自從三坪寺荒廢后,寺中沒有主持,便慢慢賣成了顏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