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登出山
- 南宋儒圣
- 璇微子
- 2163字
- 2023-10-08 21:02:18
“修真?這世上真有神仙?”
“當然,我當年就曾見一人,擒青龍于巨澤,又御龍高飛,遁入山林,再不見影蹤。”
隱塵子信誓旦旦,微微揚臉,志得意滿,林登卻是搖搖頭。
“你見過,可我未曾見過。”
“你沒見過就沒有了嗎?哈哈哈。”
“若是你能在這兒演個法術,哪怕是個火球,我便納頭便拜。”
見林登眼神頗堅定,隱塵子卻是嘆了口氣,直言不能。
不能?若是不能,那豈不是騙子?看隱塵子把未知數都當作是神術的模樣,他直呼誰被這傻子騙了,那就是真傻子。
但此日后,隱塵子對林登愈加看重,竟說要收其為關門弟子,與自己一道山林隱居,潛心道術。
前世時,林登喜讀白樂天詩,一首《夢仙》,令他對此感慨良多。
有多少人如詩中所寫的那樣,追求虛無縹緲的道,在深林中了卻殘生呢?
人活一世,豈能空虛終度日,最后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那可真是一朝同物化,身與糞壤并。
所以任憑隱塵子怎樣努力,林登仍是不肯松口。
偶爾兩人也會論起道來。
“你終究還是難忘紅塵啊,須知俗世的那些功名,皆無好處,終了同于糞土。”
“那修真呢?還真能免于一死嗎?就算比常人長壽些,又有什么意思?況且還未必不會出些意外,比常人更短命。”
“須知,古來皆有傳說,大造化者自可與天齊壽。”
“哈哈哈,莫非你真見過仙人不曾?”
“那倒是不曾……不過也聽說過。”
“道聽途說的又怎么能當真呢?你沒見過又怎么能證明其存在。”
“你沒見過又怎么能證明其不存在。”
正所謂,人拘于成見,兩人的論道總會滑向極端,如稚童一般,看的一旁的小九們紛紛發笑。
山林間,少了塵俗之聲,多了自然之音。
此處又僻遠,除了魯通派人來找過他外,與外界再無半點聯系。
便再不知歷歲,也快忘了春秋,只覺的天變寒了,天變暖了。
見了雷霆,吃了黃杏,賞了圓月,終于又迎來了冬雪。
看到這場雪飄落,林登知道自己是時候下山了。
他準備向隱塵子辭別,卻聽到隱塵子問。
“林小登~我讓你考慮的事,考慮的如何了?”
“未曾。”
隱塵子咬了咬牙齒,帶些恨意說道。
“終究是腐骨罷了。”
“我下山自有事情要做。”
隱塵子又是不屑的嗤笑道。
“不如我修真逍遙自在也。”
“何為逍遙?我林扶搖同飛而起,扶搖直上,創下萬世不朽之業,自是逍遙!”
隱塵子見此,還是不愿放棄。
“貧道自測天機,朱子南下,必不能成事,你又何必參上一腳,鬧得滿腳泥污呢?不如與我逍遙江湖,求仙訪道,放白鹿于青崖。”
林登未曾回話,只是固執行禮,待禮畢,他就要離開這處山林。
隱塵子亦是不再勸說,只執起林登的手,摸索道。
“罷了罷了,既然你去意已絕,就讓我為你占一卦。”
林登笑道,不在意的說道。
“若是如此,請先生算一算,我到何處,能見到朱子。”
隱塵子摸索了片刻,嗤笑道。
“真想不到,你這命竟還是個七殺的格局——七殺洗世,紫宸星現。”
“再贈汝一句,可記于心間。”
“請說。”
“身懷七殺劍,天地任我行。”
對此詩句,林登笑了笑便不再多想了,拿這詩出來,你還以為這是明末呢?
南宋雖然積貧積弱,國君暗弱,可也稱得上穩定,在蒙古人的進攻下,尤支撐了幾十年,這詩怕是給錯了地方。
七殺?自殺!
林登走了,帶著隱塵子的遺憾下了山。
話說自從他拒絕了修真后,隱塵子便又傳了他些拳腳功夫,本著強身健體的目的,他權當作廣播體操來日夜習練,果也頗有些用處。
這次下山時,便能明顯感覺到這一身體魄,比上山時要好得多。
想來這也正常,便是前身那窘迫的成長環境,就不可能養出什么好身子骨來。
當初去碼頭上做苦工時,不就被那腳頭嫌棄了。
如此思量間,他朝隱塵子給出的去處走去,隱塵子說,他去了漳洲城的城隍廟,就能很快見到朱熹。
他雖是不信隱塵子那不靠譜的卦象,卻也正好想去見見世面。
早聽那漳州城隍廟,常有賣點心,賣野貨的在那里擺攤,是個熱鬧去處,他卻未曾到那去過。
下山后,又是一路快走,不須多時,他便到了城隍廟,遠遠的已能看見漳洲城了。
此處果是個熱鬧的地方,只是這里的山貨他在山上時多半吃過,并無稀奇處。
到了此處,他才得知,原來年節已過,今年漳州的雪,來的忒晚了些。
這大半年間亦發生許多大事。
據傳皇帝之初,便擺出求取直言的姿態來,連下三道詔書,是時秘書郎兼任權吏部郎官鄭湜上書,直言
“民力之困,莫甚于此時也。”
以往歷代新皇登基,也多有此類詔書,但那都是在身死道消的情況,可如此宋孝宗仍在,士人就直陳前代過失,就是不知道這壽皇陛下看了,心里會不會難受。
就算宋孝宗心里難受,對他早就不滿的光宗皇帝,也不會太在意,恐怕還會在心里樂開花。
光宗即位時,已年滿四十三歲,遠超孝宗即位時的三十六歲,在此之前,他希望父親能早日禪位,曾以早生華發來暗示,可這些都被孝宗所拒絕。
即使禪位之后,孝宗仍試圖控制朝堂,在光宗身邊留下了周必大這么一顆棋子。
可當何澹被光宗除為右諫議后,這個與周必大有仇,與留正有恩的諫官,便直接開始了對周必大的攻擊。
在黨爭激烈的南宋一朝,在臺諫之司是否有人,往往決定了斗爭的成敗。
是以光宗僅僅即位三個月,壽皇的棋子就被拔除。
同樣是此年,光宗次子被封為嘉王,可這位皇后嫡子,一直得不到壽皇的認可,多次請立太子,皆是不許。
這就使得皇后,亦與壽皇結怨。
正是在兩宮爭端初起,留正獨相之際,改朱熹知漳州,又詔改明年為紹熙元年。
正因為淳熙十六年的雪來的太遠了些,一直過了紹熙元年的正月才落下,林登竟算錯了下山日期。
如今已是四月天了,這一點他剛下山時,就已經發現了。
山上卻是比山下要冷一些,他在上面時總以為還在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