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白色捷達車的正是百正，他聽光膀子幾人說吃飯時碰到警察，警覺地逃跑，想要回到自己西郊的窩點。白色捷達車是他近期偷來的，還沒來的及銷贓就派上用場了。

后面的黑色桑塔納自落旺路一直跟著他，一直上了西郊的快速路還在緊跟不舍。這個發現讓百正很緊張。百正的車速已經上了170，方向盤開始微微地顫抖。

常文江的車速也到了極限，這時任何一顆路面上的小石頭都有可能導致車輛的失控。副駕駛的卜小非感覺很刺激，深入敵營、公路追逐等等場面都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不停地向常文江問這問那。

“蘿卜安靜點兒，我手一抖咱倆可就報銷這了。”

“老常你就告我你追的這是誰啊？”

“捅何怡信那個小子。”

“什么？那你再快點，追上他我跟他單挑！”

“單……你可老實點吧。”常文江撥通了電話，“刑警隊老李嗎？我常文江，我正在西郊快速路上追百正，對，你趕緊聯系找人在前方堵截，對對，那我掛了。”

百正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是警察在后方追捕，車速也絲毫沒有減慢的跡象。常文江暗暗焦急，他祈禱著刑警隊老李一定要在百正開出快速路前在路口布好人。

常文江的電話再次響起，他看了看接起來，電話里傳出葉子杉的聲音。

“文江，你開這么快，這是干嘛呢？我在你后面。”

“……你怎么跟上來了？”常文江看了看后視鏡，夜色中，遠處一輛車打著車前燈在后面跟著。應該就是葉子杉的A6L。

“恩，我看我后面顏佳笑也跟來了。你追那白色捷達是誰啊？”

“是百正，子杉你別追了，不安全，這事你別參合了，你跟佳笑趕緊回去。”

電話里嘟嘟的，葉子杉聽完這句話就掛了，常文江看到后面的車仿佛加快了速度。葉子杉明顯沒有聽他的話。

白色捷達開到了一個彎道，下了彎道就是快速路的出口，百正驚恐地看到前面出口處，幾輛車的燈光打過來，車頂上的警燈在閃爍。他下意識地猛踩剎車，刺耳的聲音在安靜的快速路上傳出很遠。常文江沒料到他會搞出這樣一下，也緊跟著踩剎車，路面上，兩輛車的剎車印子劃出很遠，黑色桑塔納超越了白色捷達，白色捷達緊跟著調頭，逆向往反方向駛去，百正還在負隅頑抗，他不想就這么束手就擒。

葉子杉的車子也跟了上來，他遠遠地看到白色捷達甩開常文江的桑塔納，一個調頭向著自己開來，車里的百正拼命按著喇叭，想讓自己把路讓開。

常文江急忙也把車頭調回，此時他們離快速路口處還有幾百米的距離，那里的幾輛警車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向著他們開過來。

葉子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何怡信在病床上躺著的樣子，他很欣賞的那個男孩，就因為前面車里的人，恐怕后半生都會在床上躺著，再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不知道快樂，不知道傷心。這樣的生活，葉子杉覺得如果是自己，真還不如死去。

這一切，都是前面車里的百正造的孽，葉子杉的氣上心頭，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白色捷達，他咬了咬牙，發狠似的把油門踏到底，向著白色捷達撞去。

他聽到，不只是百正的車，常文江的車與后面顏佳笑的車同時響起喇叭聲，都是在催促自己快點讓開。兩輛車的距離越來越近，葉子杉能夠看到慌張的百正，面孔由猙獰變成恐懼，長大了嘴巴，他想不通為什么這輛A6L為什么跟玩了命似的，就像是要同歸于盡一樣。

百正真的害怕了，此時他的車開到了一座小橋上，葉子杉以180邁以上的車速，距離他不過十米了。百正下意識地減慢了車速，往一邊打輪……

一聲巨響，A6L正面撞在了白色捷達的副駕駛位置。飛快的速度，巨大的沖擊力，將白色的捷達推出十多米遠，余勢未衰。百正的頭撞上了前擋風玻璃，頓時鮮血迸出，人當時昏迷過去。A6L車里方向盤的氣囊在相撞那一剎那已經彈出，將葉子杉保護進來，饒是如此，他也頭昏腦脹。兩輛車側著車身分離開來，慣性讓A6L撞向橋上的護欄。

“砰”又是一聲巨響。

A6L已經破裂的前保險杠撞碎了橋頭的護欄，車子向著河里扎去，在河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并快速地沉入水底。

常文江和顏佳笑的車同時開上了橋，車里的三人同時推開車門跑出來，常文江和卜小非二話不說，雙雙向河里跳去，顏佳笑迎上隨后趕到的刑警隊警車。

葉子杉頭昏昏沉沉的，車窗外一片漆黑。河水從車子撞裂的地方滲進車身內，他用力地用手想要推開車門，強烈的水壓讓車門絲毫不能動彈。葉子杉甩甩頭，努力使自己恢復冷靜，他首先先要從車里逃出去。

常文江和卜小非潛到了河底，倆人用手用力地扳車門，絲毫無濟于事。倆人用力過猛，只感覺肺中的空氣一點點在減少，倆人嘴里冒出一連串的氣泡，無奈地只能浮上水面，猛地呼吸了幾口河面上的空氣。常文江看到，橋上的刑警們已經用燈照亮了湖面和橋上，老李正在指揮兩個手下脫衣服，看樣子也要潛下水救人。顏佳笑焦急地看著河面，另外幾個人正在把重傷的百正從車里抬出來。

車里灌進的河水越來越多，照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兩分鐘，車里就會被河水填滿，葉子杉想從車里找堅硬點的家伙砸開車窗，手頭卻什么都沒有。他橫下一條心，用肩膀猛地撞主駕駛的車門。

突然間，葉子杉腦子里有出現了那種混沌地感覺，身體感覺變輕，上一次在餐廳穿越鐵門時的感覺再次出現。毫無征兆地，他穿越過了車體，整個人脫離開了那輛A6L。

葉子杉猛地嗆了幾口河水，他感覺到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向河面上游去。

兩個人正是常文江和卜小非，兩人讓老李扔來了一個電筒，再次潛入河底。他們看到了葉子杉穿越車體的整個過程。顧不上驚訝，倆人把葉子杉架上來，在老李和幾個刑警幫助下，終于上到橋上，成功脫險。

常文江訓斥葉子杉：“子杉你怎么這么楞啊？不要命啦！抓這人是我們警察的事情啊。”

葉子杉心頭余悸未消：“文江啊，我就是不能讓他逃跑了。”

卜小非打斷：“那家伙怎么樣了？咱們快去看看。”

百正頭上不停地滲出鮮血，臉色慘白，刑警給他忙著止血，一個警察搭了搭百正的脈搏，翻了翻眼皮，回頭說道：“老李，額頭上一道大口子，出血嚴重，救護車來恐怕來不及了。”

常文江走到顏佳笑的旁邊：“笑笑，這個小子就是捅怡信的兇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看能不能……”

顏佳笑緊咬著嘴唇，心里也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終于，她下定了決心似的，抬眼看著常文江：“常哥，他能接受法律的制裁嗎？”

常文江的聲音很堅定：“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顏佳笑點點頭：“好吧，我盡力救他，我是一名醫生，為了子杉，更為了怡信，我也要讓他得到他應有的判決。”說完后，她走上前去，“各位，讓一讓，我是醫生，交給我。”

老李看了看常文江，常文江點了點頭。幾個警察讓開了，老李說：“那拜托你了，姑娘。”

顏佳笑看了看昏迷的百正，這個人就是讓她和她最愛的人幾乎造成生死相離，她忍住巨大的懷恨心情，也要把手頭的事進行下去。顏佳笑是一個醫生，醫生一定要有醫德，如果何怡信清醒的話，也一定會讓她這么做的。

百正頭部的傷口縱貫過長，顏佳笑手頭也沒有趁手的醫療器械，她感覺她盡力了，但生命的跡象一點點地從百正身上消失。

這也許就是惡貫滿盈吧，顏佳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