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晚上顯得格外寒冷,不在家里呆著烤火造人,卻偏偏要開什么全院大會,這不是腦子有病還是什么?
所以王波和傻柱硬是拖到最后,這才不情不愿慢吞吞走到院子里。
大會還是如往常那樣——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左中右依次放著椅子,三個管事大爺按順位排開坐著。
他們身前桌子上放著三個代表各自身份搪瓷杯,上面都寫著這個時代的特有標語。
從群眾的視角去看,一大爺易中海居中,左右手分別是二大爺劉海中以及三大爺閆阜貴。
此時三人神情肅穆,坐姿端正,目光如炬宛若廟里的怒目金剛。
而臺下的群眾則是一個個籠著袖,縮著脖子,雙腳還不停抖動,顯然都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好了,現在人都到齊了,我們準備開會?!?
見到王波和傻柱終于到位,三大爺閻埠貴站起來開始發言。
說來也怪,原本一直都是二大爺劉海中做的開場白,今天竟然變成了三大爺閆埠貴?
見到此番不常見的情形,王波心中就已然有了計較。
看來今天這大會應該和劉海中有關……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和他們父子三人的斗毆事件有關。
既然這樣……
那行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當看電影打發時間吧!
王波抱著雙手,饒有興致的旁觀事態的發展。
“唉,只可惜要是有瓜子落花生就更好了!”
王波頹然的想到。
沒有系統金手指,沒有無物不產的空間農場,就連吃個瓜都不得勁。
他深恨之!
“想來大家心中也很清楚,今天我們召集大家開會的原因……”
這天寒地凍的,閻埠貴也沒賣關子,哈著白氣,就來了個開門見山。
眾人一聽果然如此。
那還能怎么樣?
只要不是關系到自己的利益,那就洗耳恭聽唄!
閻埠貴見大家并沒有什么反應,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能繼續說道。
“……原本我們是想著這件事還是在院里調解解決,可某些人卻唯恐天下不亂,不顧咱們院里的榮譽,竟然將這事傳到了院外,甚至軋鋼廠……。”
說到此處,閻埠貴板著臉,努力做出一副威嚴的姿態,俯視著眾人。
只可惜他那瘦小的身軀,實在支撐不住他想要的那股霸道氣勢,最多只能算是沐猴而冠。
至少王波是這么認為的,他甚至都不敢細看對方的模樣,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閻埠貴當然不知道自己在王波眼里變成了一只猴子。
他很滿意自己剛才深沉而沙啞的語氣,顧盼生輝的氣勢,讓眾人不敢與之對視。
只聽他又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但以我個人的感受來說,每次被人問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都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大家都知道,咱們四合院向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院在大家的努力維護下,去年也獲得了街道上的先進。
結果今年到了最后一個月,眼看勝利在望,卻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唉,我甚至都不敢面對街道辦同志們的眼睛,只能說,我們辜負了他們對咱們的信任?!?
說道這里,閻埠貴停頓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畢竟在這種風雪天氣里,想讓大家都能聽清自己的慷慨陳詞,那也是很費嗓子的。
說起來,這還是他當三大爺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在會上說了這么多話,所以他事先也沒什么經驗,不知道保護嗓子,結果沒一會就開始沙啞了。
閻埠貴還不露聲色的瞄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劉海中。
現在他這才理解,為什么這家伙會有這么大的官癮了。
實在是……站在臺上俯視眾人,對著他們侃侃而的滋味,實在太爽了!
就這么一小會兒,他就開始迷戀這種感覺了。
不過,他這種想法終究只是一個妄想,就算沒有劉海中,他的頭上還有一個易中海。
這不,見他開場白說了這么久,坐在上首的易中海不樂意了,只聽他微微咳嗽一聲,立馬就讓剛剛生出一點點權力欲的閻埠貴清醒了。
閻埠貴只好扶了扶眼睛緩解尷尬,然后訕訕的笑著讓大家聆聽一大爺的教誨。
易中海正了正衣服,這才用他那特有的男中音沉聲道。
“嗯,沒錯,三大爺剛才說的非常對,咱們四合院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大集體。
以前我聽到兩個成語,叫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我覺得和咱們四合院非常應景?!?
“一大爺,咱們可都是些大老粗,可比不得你們幾位大爺有文化,剛才你說的什么塔,什么球的,我們可聽不懂?!?
見自己的話被人打斷。
易中海并沒有惱怒,反而非常耐心的給大家解釋起那兩個成語典故。
這種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做派,讓冷眼旁觀的王波都直呼好家伙。
“好嘛,這尼瑪表演的痕跡也太重了吧?”
王波心中暗暗吐槽,只是看到眾人臉上的信服表情,顯然易中海的表演卻又非常成功。
等到讓大家都明白兩個成語的意思后。
易中海又接著先前的話繼續說道。
“咱們四合院的榮譽,也正是如此,它也是由我們這二十幾戶,一百多口人的個人榮譽組成。
如果我們不努力維護好自身的榮譽,那么到最后四合院的整體榮譽也將不復存在?!?
見眾人恍然大悟后,只見易中海又痛心疾首說道。
“今天發生的事我也非常痛心,我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原本應該和睦相處的父子,竟然會大打出手,視對方為仇寇?
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作為外人我們也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就借著這個機會,讓雙方當事人親身說法……讓我們走進他們那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
“好家伙,這易中海該不會也是穿越者吧?”
這句話王波極為耳熟,他甚至在恍惚間覺得。
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曾經的那個世界?
只能說易中海這人不愧是八級技工,和領導接觸多了果然有些水平。
就這么一番不疾不徐的演說,立馬將原本普通的家庭矛盾,上升到了事關整個四合院榮譽的高度了。
關鍵他還說的有理有句,立馬讓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眾人群情激奮起來。
劉家父子頓時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王波也對易中海有了新的認知。
難怪他能在四合院里混的風生水起,壓得眾人服服帖帖,就這種講話的水準,根本就是領先眾人一個時代都不止啊!
就這么時刻為了你好,為你著想。
你還能怎樣?
只能含淚感恩,并照著他的意思埋頭苦干唄!
一旁的傻柱見王波在發愣,于是趕緊推了他一把埋怨道。
“你咋聽得這么認真,剛才我跟你說話都沒聽到。”
“啊,你剛才說啥了?”
王波還真沒聽到他說了些什么。
“哦,沒事了!”
傻柱很郁悶,于是眼睛就開始亂瞅想找點樂子。
王波見狀心中哂笑。
“這家伙莫非在尋找秦淮茹的身影,不能吧?”
可現在人家男人還健在,開全院大會這事還輪不到她出馬。
所以傻柱必定會很失落。
“唉,要是有把椅子就好了!”
到時候一把躺椅一壺濃茶,一把瓜子一包煙,這種有趣而生動的全院大會,他能翹著二郎腿聚精會神看一整天。
他倒也不是瞎想,他還真有木工這門手藝,而且做得還不錯,后來讀大學因為追求一個喜歡手辦的妹子,沒錢的他又學會了木工雕刻。
只可惜到最后他還是和妹子吹了,一怒之下將自己曾經送給她,又被她退回來的那些手工雕刻,都放網上賣了。
還別說,最后竟然賣了一萬多塊錢,也算是回了一波血。
雖然荒廢了幾個年頭,但他覺得自己的手藝應該沒丟,至少給自己做一把躺椅估計是沒什么困難。
正在腦海里構思多功能躺椅的構造圖紙時,卻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啥?”
王波猛然驚醒,然后滿臉不樂意的看著眾人,剛才差不多要構思好的圖紙這下又要重來了。
“怎么了,大家都看著我干嘛?”
見到眾人臉上古怪的神情,他心中疑竇從生。
“王波,剛才你有沒有聽明白二大爺的話?”
還沒等他想明白原委,就聽三大爺閆埠貴朗聲問道。
“什么話?不好意思啊,我這地隔的有點遠,風又大,剛剛沒聽清楚!要不麻煩二大爺再說一次?”
王波滿臉茫然,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走神了,只能將責任推給天氣。
他這模樣,頓時就惹得圍觀眾人一陣哄笑,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氣氛,很快就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劉海中剛才正滿臉憤慨的指責王波,說就是因為他家那兩小子,和王波學了功夫,這才會生出那種忤逆之心。
不然以前沒學功夫的時候,兩小子怎么那么乖巧,他再怎么打都沒事云云,還說什么自古以來就有俠以武犯禁。
所以今天的事必須讓王波負責,他們家的損失也要王波負責賠償。
而且經過他們兩口子的計算,王波一共需要賠償他們家92塊錢。
眼看著輿論就快要被他帶入節奏,沒想到王波那小子一番插科打諢,好不容易生出來的感覺,立馬就煙消云散了。
他這個氣啊。
關鍵是他還沒辦法,人家態度誠懇,又說的有理有據,自己總不能在這種小事上和他計較吧?
這要是因為這個原因,弄偏了今天開大會的主題?他還怎么拿到賠償?
劉海中一腔怒火,被生生堵在胸腔,讓他差點就要高血壓沖頂。
“嘿,知道什么叫四兩撥千斤、綿里藏針嗎?
你個只會掄大錘的憨貨?!?
王波心中很是得意。
沒錯!
剛才那副茫然的模樣,就是為了故意氣劉海中的。
最后劉海中只能無奈將剛才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只可惜他先前慷慨激昂的氣勢已經不在,再加上他本就沒什么文化,原先背好的臺詞差不多也忘了七八成。
于是一段并沒多長的言語,硬是被他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說了出來。
要不是大家已經聽過原話,就憑他這種含糊不清的陳述,恐怕沒人沒聽懂他到底想說什么。
不過王波聽明白了。
原來這壞種是想找人背鍋呢!
“哼哼,老子沒惹你,你還敢主動來招惹老子。
行,那就拿你開刀吧,讓你這個癟犢子嘗嘗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
王波心中飛速衡量了一番得失,這才瞇著眼看著劉海中惡狠狠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