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趕緊去換衣服啊!”蘇婉藝趕忙沖了進來,牽起林裕盈一陣小跑了起來。
二人來到了楊府的倉庫內,倉庫中陳列著琳瑯滿目的華麗衣裳。
蘇婉藝干脆利落的取來了一件潔白的缺胯圓領袍,蘇婉藝將林裕盈腿上的軍褲保留了下來,只是換了條新的。
緊接著,她取來了一身氅衣,黑色氅衣上繡著暗藍色的流水紋,套在圓領袍外面,為他系好了正面的衣裳。蘇婉藝又繞到林裕盈后面,給他將頭發盤起,戴上一頂仿制前朝的唐漢巾。
腳上也不能含糊,全身幾乎都是偏古典風格的服飾,腳上自然也穿上了一雙嶄新的的六合靴。
剛給林裕盈穿完衣服,蘇婉藝囑咐林裕盈在外面等自己,她則是拿上自己的衣服走到房間深處開始嫻熟的更換并上妝。
當林裕盈百無聊賴的等待的過程中,蘇婉藝已經穿好了衣服來到自己面前。
蘇婉藝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素白色的背子打底,外罩上一件絲綢大袖衫。下裝是一條齊腰的淡紫色襦裙。
二人攜手而出,直奔門外馬車上。楊閆東看見出來的二人不禁皺眉。
“你倆穿的怎么都是古典服飾啊?”
“一枝獨秀啊,大家都穿不同顏色的貼里,過于乏味了。”蘇婉藝貼耳符上“你們不也想林裕盈一鳴驚人嘛,衣裝上也要下功夫。”
“好吧,那你是什么情況?”
“總得有個人跟他風格相同不是,你這一身大紅的氅衣太扎眼了。”
“算了算了,趕緊上車。”
三人踏入馬車內。
“幾位留步!”一名侍衛從府中急步跑出,他手上提著一個長長的匣子。
“這是?”
“這是張總管命我帶給閣下的,閣下請務必收好,這是張總管精心挑選的。”
“好,辛苦了。”
林裕盈收下匣子,將其放入了后面的行禮禮品中。
“張總管,你要怎么才肯放過我呢?”林裕盈心中暗想。
…………
車馬在燕京的街道上飛馳著,林裕盈這還是第一次去這種士族的大家宴會。楊閆東和蘇婉藝都在瘋狂的給他補著宮廷禮節上的知識。
“見到長輩要行這個禮,見到平輩是這個禮...”
“還有啊,把你那一口一個老子的毛病改了,你這一句話說出口楊家三年都抬不起頭來。”
“還有啊,氅衣一定系好了,別嫌緊,別扯開敞著就坐下,還有你這個二郎腿。”
“哦對對對,坐姿也是,別坐的跟個鄉下土匪一樣,你這是來參加宴會的,不是來這里占山為王的。”
“停停停,你們一口氣說這么多我也記不住啊!要不這樣,老楊你一直走我倆前面,我就跟著你行禮,我盡量不說話,等到打架我就上行嗎?”
“唉就這樣吧,先歇會吧,你還得留著勁打擂臺呢。”蘇婉藝勸慰道。
“這次去的都有哪些人啊?”
“宇文家,曹家,潘家,陳家,白家,司馬家算上咱們楊家京城最有牌面的七家都到了。”蘇婉藝給林裕盈細數著,語氣略微沉重。
“你算少了,燕王府不得來啊?地方巡撫和別的朝廷大員肯定也都是悉數到場,再算上這回的主角,北境系的軍官不也得有一堆嗎。”
正在三人討論時,馬車漸漸減速,直到緩緩停下。
林裕盈先一步下車,隨后轉身給蘇婉藝和楊閆東掀起馬車前的珠簾。眼前皇家行宮的奢華壯麗呈現在了林裕盈眼前。
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停在了行宮門外。
“敢問這位是...“林裕盈被一個侍衛攔在了行宮門口。
“他是楊家的人,林裕盈!“楊閆東立刻介紹著。
“林公子,請!”
林裕盈看了看身前回頭的楊閆東,然后點了點頭。
幾人往里走去,行宮里的裝飾和宮外完全不同,金碧輝煌,金磚鋪地,玉雕欄桿,古典典雅,精美異常,每隔兩米便擺放著一個花瓶,瓶里插滿鮮艷欲滴的牡丹花。一路過來林裕盈只感覺這座行宮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大一些,這里的仆役也很多,穿著統一制服的男女仆從來來回回,看起來非常的有規矩。
這里的人見到了楊閆東都會恭敬地叫一聲:“楊公子!”
林裕盈心中暗道:“原本我以為楊閆東這樣的人物應該在燕京城街頭里作威作福,但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在這里混的風生水起。”
楊閆東帶著林裕盈徑直穿過長廊,來到了宴賓臺,這里是年輕子弟聚集的場所,里面的宮殿則是留給長輩們的。一路上林裕盈跟著勒拿向不同的人行禮。
林裕盈和蘇婉藝也是人群宴會中的一抹亮色,引得不少同位貴族公子小姐也側目而視。
兩身復古的衣裝在趨同的衣物中,顯得格外清新脫俗。
幾人步如宴客臺,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高門大族的達官貴胄,這些貴胄的臉上都掛著微笑。楊閆東一進來便和各種人寒暄著。林裕盈站在了一旁,眼光隨意掃視。
林裕盈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笑聲,轉過頭一看,是一名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臉嘲諷之意。
此時,那人的目光卻落在了林裕盈的身上。
“喲!這位不會是閆東新收的小弟吧?“
林裕盈看向那人,發現此人相貌堂堂,劍眉星目,身材挺拔,穿著一身錦衣,手持折扇,頗為儒雅俊逸,一雙眸子卻閃爍著狡黠的目光,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林裕盈不動聲色,冷眉看著他。
“怎么?不是嗎?“
林裕盈心中不悅,但也不愿惹麻煩,所以一言不發,任憑對方亂叫。
那人見林裕盈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眼中露出幾分鄙夷。
“哎呦喂,不會是見到本公子嚇傻了吧,哈哈哈....”
林裕盈聽著那人毫無遮掩的譏諷,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那人似乎并未發現林裕盈的變化,繼續嘲笑道:“我看呀,閆東這才收的小弟恐怕跟他一樣是個草包吧,哈哈哈...“
“笑什么笑!“楊閆東怒吼道。
林裕盈一把抓住了楊閆東的胳膊,沖那人使了個眼神,也示意楊閆東暫時忍耐一番。
那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忍住了,不再說話,離開了現場。
…………
宴賓臺小涼亭
“沒想到啊,是我看的簡單了。林裕盈啊林裕盈,你真是越來越讓我感興趣。”
“今天的比武人選已經確定了,楊家派的就是這個林裕盈。”剛剛與林裕盈一行發生口角的青年人跟宇文穆陽匯報著。
“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
“兄長煩擾何事?”
“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我命府中人去查了整個明漢帝國的戶籍,卻并未找到他有任何記載。”
“也許是楊府私下養的死士呢。”
“一個死士會在覺醒的時候惹出那么大的禍事嗎?”
“那……”青年一時語塞。
“算啦,反正我不會讓這種敢于拒絕我的人慢慢成長起來的,他到底來自何方倒是個無關緊要的事。”
“兄長明見。”青年奉承著。
“青,去給林裕盈找些麻煩吧,讓他在眾人面前出丑是最好的。不要讓他找到可以攀附權貴的機會。”
“遵命。”宇文青領命退下。心中卻滿是鄙夷,這樣個無名小輩還需自己出手。
…………
“可以啊裕盈,你這回可真是冷靜,閆東這次都沒忍住。”
“呵呵,慚愧慚愧。”楊閆東掩飾著尷尬。
林裕盈倒是沒去理會他們的夸獎“這青年你認識嗎?”林裕盈問。
“那就是宇文家的次子宇文青,我見過幾面,但互相不對付。”
“哦就是我頂替了他覺醒,那他的確有理由來找茬。”
“這就是那個宇文青啊。”
“燕京城里還有第二個宇文青嘛?”
“我有理由懷疑這是那條牧羊犬干的。”
“牧羊犬?”蘇婉藝和楊閆東疑惑的看向沉思狀的林裕盈。
“就是那個什么宇文穆陽。”
“你還真會起名字。”楊閆東訕訕一笑。
“我在燕京只見到過他這么個外人,而且……”林裕盈頓了頓“張立章這次既然是要讓我初露鋒芒,就肯定不設計來害我,二選一還是很好選的。”當然后面的話林裕盈他壓在了心底。
“總之我實在想不出還是否有別人會加害于我,他曾經拉攏過我,我拒絕了,在受招安和死戰到底中我只能選一個。”
“那該怎么辦?”
“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克制住就好,不能讓他覺得我害怕了。”
“好,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么睿智的一面。”蘇婉藝稱贊。
“那肯定,老子……咳咳,老子曾經曰過……”
林裕盈這“原形畢露”逗的蘇婉藝忍俊不禁。
重新換上假笑,三人重新走回了宴賓臺,繼續同各家貴胄應酬。
…………
“燕王到!”太監尖銳的嗓音傳來,在喧鬧的人群前開路。
“哎呀大家不必過于拘束,別老整這些虛的,樂師舞女呢?接著奏樂!接著舞!哈哈哈哈哈!”
眾人仿佛習慣了燕王一貫豪邁的作風,也都見怪不怪了。
林裕盈卻是俯身同身旁的兩人說:“還是燕王這性子我喜歡,直率,不搞那些個彎彎繞繞的。”
燕王穿過人群,同到來的官員貴族們行禮寒暄,燕王自然不必講求什么禮儀了,左右摟著兩個大家族族長就往遠處走去。
“他媽的老白啊,我他媽的多久沒見著你了,你他媽一個管民生的,怎么就不來關心一下咱么這個窮苦百姓啊!”
“呵呵,還是燕王會說笑,你若算是個窮苦百姓,那整個北方就沒有富人了。”白家的族長白銘宗面色平淡如水,這也是白家給燕京各個士族的印象。
“還有你,司馬大學士給我的錢那是一年比一年少了,那個小王八犢子,你不得給他好好說說。”
“唉燕王殿下的話,我這老骨頭哪敢不聽啊!我肯定給您一個答復!”司馬氏的族長司馬彥賠笑著。
燕王的品味也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一身土金色的氅衣,像極了農村中的大地主。
他身后,燕王世子倒是跟他那土里土氣的老爹截然不同。一身青衣,仙氣飄飄。他那俊朗的面龐在燈火之中更顯得清秀逼人,一頭墨發束于發冠,高挑的身段,和一張白皙俊美的臉龐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眼睛掃視眾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的弧度。
林裕盈和世子飄忽的目光對上,林裕盈被上下打量,但面上還是不為所動。
“這人干嘛盯著我啊?你就趕緊走不好嗎?”林裕盈暗想。
“這個人看著面生啊,在燕京我怎么從未見過這個衣品還不錯的家伙。”世子同時思考著,并脫離了隊伍,來到林裕盈面前。
“見過世子。”林裕盈躬身行禮。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我怎么從未見過你?”
“回世子……我本布衣林裕盈,近日剛剛才搬至燕京,而且我不常出府,何況出身布衣,世子未見過我也是正常的。”
“你這衣品甚是不錯,一身古制清新脫俗。”
“世子謬贊了。”
“但你這雙手,可不像是貴族的手啊。”
“我并不認為貴族就應該嬌生慣養只有吟詩作對、詩詞歌賦之才。習武之人馬上功夫有何嘗不能取得高位。”
“好,有個性,你跟我爹很像啊。”世子拍了拍林裕盈的肩膀,移步回到隊伍。“有機會到燕山腳下喝兩杯。”
林裕盈行禮,告別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