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燕京城篇 初臨燕地
- 俠影伶仃
- 青楓楠茗
- 3759字
- 2024-09-04 01:39:08
一個月后
燕京城入城街
北國凜冽的風中,一隊人終于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一路從帝京趕回這北方的陪都著實是費了一番功夫。
“哎呀少爺,下次可再別去什么歷練了,你看看你這傷的呦。”老侍從穆雨透過馬車的小窗同被他稱做少爺的年輕人說著。
那少爺身上全是金色的飾品和黑色的馬褂,這些東西都是價值不菲,但他現在側著頭看著窗外這熟悉的城市街景,卻提不起半點興趣。他身邊的那些保鏢也是穿著同款式的黑色馬褂,手上也拿著黑色馬刀,行走在深夜威風凜凜。
“哎呀老穆沒事的,你看這還不是靠我涉險過關!我還跟著公主參加了戰爭的指揮呢!”少爺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分少年的英氣,提起這段經歷時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十分的驕傲。
“少爺......”老侍從欲言又止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小看著大的孩子,眼中滿是疼惜之情。如今這個孩子已經十七歲了,他從小就是個調皮搗蛋的性子,總是怕他因為這性子陷入危險。
“還是少爺英明神武啊!”老侍從捧著說。
說著話二人到了楊家的府邸。楊家位于燕京城西邊一處富麗堂皇的大院子中,身邊住的也都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個個都貴氣無比。
“少爺,這里有一個人,手上還有您的名玉。”院中的侍衛急匆匆的前來匯報。(名玉:高門大族為認定身份,對家族的成員授予名玉,以彰顯身份,每塊名玉都會有獨有的設計,以精準的分辨每個人的身份。)
“我的名玉?”楊閆東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就突然反應過來,一拍腦門:“臥槽!我的名玉!!!”
說完楊閆東就飛奔著跑出去,看得旁邊跟著的侍衛和侍從一頭霧水。
楊閆東沖進了外院就看到了瀾燏躺在臨時鋪的床上。
“啊啊啊!鬼啊!不要找我來索命啊,瀾燏我錯了!我不該把你丟在那個山洞里啊!還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啊!”楊閆東立馬躲在了穆雨后面,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牙齒不停的打顫。
“別驚慌少爺,這是怎么回事?”穆雨被楊閆東這一出搞得不知所措。
“就是他掩護我從妖獸手上逃出來的,沒有他的話我估計就交代在那片森林里了。”楊閆東很難以描述他現在的心情,是驚嚇或恐懼,亦或者是些許的驚喜,當然更多的是縈繞在心頭的不解:他是怎么活下來然后到這里的呢?
“不過,他好像沒死啊!?”侍從伸手探了探瀾燏的鼻息,還有一縷熱氣緩緩呼出。“少爺,他還活著!”
“什么!!”當楊閆東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安排道:“那就先把他安置在我的東院里吧。”
“好的少爺。”
…………
七日后
楊府東院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照進了院子中一間偏僻的小屋中。潔白如雪的床單上撒上了金色的光芒,一個人躺在床上,均勻的呼吸著。
輕輕地“吱呀”聲傳來,門打開了,侍女帶著食物走了進來,準備給這個昏迷了有些時日的人喂飯。她身著一身淡紫色衣裙,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發隨意的挽了一個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
蘇婉藝將餐盤放在小床旁邊的桌子上。拿出手帕擦拭著男子臉上的冷汗。
她仔細的打量著躺在床上的青年。一頭蓬亂的黑色長發,臉倒是長的還算硬朗,昏迷了幾天仍然是皺著眉頭,也不知他的夢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正當蘇婉藝起身拿起碗準備喂給這個人時,一回頭卻發現剛剛那個安靜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明明只是一轉頭不過十幾秒,他卻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自己跟前。
蘇婉藝慌張的放下碗跑到院子里張望,沒見到個人的蹤影。
還沒等蘇婉藝想好接下來怎么辦,尖銳的東西就已經抵在了她的后頸上了。
瀾燏顫巍巍的開口:“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他的語調略顯顫抖,一聽就知道是勉強支撐。
“這里是楊家府邸,至于你為什么在這里我不知道。”蘇婉藝抿著嘴,不敢輕舉妄動,她的生死只在對方一念之間。
瀾燏也很是吃驚,生命受到威脅卻還能做到如此不卑不亢的姑娘實屬罕見,這份膽氣絕非尋常人家的出身。正欲追問,蘇婉藝趁著他一晃神的功夫,手中浮現出了一個隱秘的靈圖,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青年手中的力一空,向前一個踉蹌,被搞得不知所措,他也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有這么玄乎的本領。
但他也沒時間多想趕緊跑出了院子。雖然那女子說這里是一家的府邸,但在那青年的視角中這更像是一座氣勢磅礴的宮殿。
府邸中有淡藍色的琉璃瓦屋頂,潔白的玉石欄桿。還有精工細琢的青石基臺,襯著鵝黃色墻壁,顯得淡雅端莊,明亮秀麗。
這些刷新了青年對建筑的認知,這和藍羽城中那些找幾塊破木板子蓋起來的房子截然不同。
瀾燏在府中轉悠了幾圈之下,步伐停在了大門前。黑檀木的大門半開著,上面鑲嵌七行九列足足六十三顆銀色釘。亮銀色的門環上雕琢的兇獸栩栩如生。
正當瀾燏感嘆于這棟府邸的雄偉壯闊之時。一抹涼意突然襲來,一柄冰寒的長槍破空而來,直直的扎向瀾燏背部。在有限的空間內,瀾燏抬起臂膀將長槍撥向一邊,小臂上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賊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帝國重臣的府邸。”那人生的彪壯,聲音洪亮高亢,臉頰上堆著橫肉,一身戎裝,上半身穿著扎甲背心,甲片嶄新雪亮,長槍鋒銳無比,放眼當時整個藍羽城都湊不出這么一件做工精良的扎甲。
瀾燏此時赤手空拳,斷然不是面前人的對手,但對方的架勢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那么輕易的離開,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壯漢陶莫率先發難,扎好馬步,逐步向前刺探,槍桿在他的手中來回進出,一道又一道伶俐的刺擊閃電般襲來,槍頭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幽幽的寒光。
長槍離自己愈來愈近,即將把瀾燏逼到墻角,他見情形不妙,主動向前靠近,躲避了幾下后,忽然雙腳用力蹬地,借力騰身而起,落到另一旁。
他這次沒有選擇躲閃,而是直接迎戰,雙手成拳一晃身騙開一槍,隨后降下重心,右手壓住槍桿,來到了陶莫的近身處,右手一招,直取壯漢的咽喉,這一擊快準狠,絲毫不拖泥帶水。
只見陶莫眼睛微瞇,雙腿彎曲,左手扔開槍,猛地擒住瀾燏往后一甩,瀾燏迅速中斷攻勢抽回手,雙腳重重蹬在壯漢胸口,一個鷂子翻身拉開了距離。
瀾燏自知難以招架,剛剛那樣拿命拼出來的一點機會也在壯漢的絕對力量之下頃刻間瓦解。瀾燏也只得趁著拉開距離的間隙,穿過虛掩著的大門跑出了楊府。
原本緊追不放的陶莫也停下了腳步,看著瀾燏消失在街道口。
…………
瘋跑著的瀾燏像是一只迷途的飛鳥一頭撞進了一片新的森林。
四周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里的建筑基本都是灰白色的磚墻,屋頂密密麻麻地鋪壓著青黑色的瓦片。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貴婦人身上傳來陣陣胭脂的香氣,一群衣著華麗的少爺小姐在各式各樣的攤位上挑挑揀揀。街邊上的酒樓中傳來了佳釀的醇香和佳肴的飄香。
可也就在瀾燏眨眼之間,眼前的景象陡然變換,整潔的白墻黑瓦變成了破損的殘垣斷壁,行人變做了街旁的遺尸累累,來往的車馬仿佛化為了鏗鏘的鐵騎奔踏襲來,街邊的酒飯香氣變做了令人作嘔的尸臭。瀾燏在這一幅幅恐懼的圖景中精神瀕臨崩潰。
隨即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在瀾燏的眼前,是瀕死的老林,被烈火吞沒的林靜,死于亂槍之下的蒂娜,滿身傷痕的艾曉云,戰死沙場的孫敏瑜,還有那地牢中的林毓姝……這些人的身影也成為了壓倒瀾燏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昏厥在了大路上,若不是身后一輛車馬夫趕忙剎住車來,千斤重的馬車就險些從他身上壓過去。
車上下來了一名長者,穿著算不上有多華麗,精神面貌則是相當矍鑠。
“僉事大人!大人受驚了,小的這就去命人將這氓隸之人趕走。”
“你看那人肩臂上的傷痕,這人應是剛剛與人有過一番打斗,先抓入按察司地牢審問一番再議。”
“領命。”兩個跟隨在身邊的衙役上前去抓住了地上躺著的瀾燏,押上了后面的馬車。
…………
燕京城北
一眾平房中鶴立雞群般的矗立著一座高塔,在整個燕京城中都是相當顯眼的。
在這時數十層的高塔塔頂,一名青年將軍正端坐于桌前,手持毛筆,不斷的批閱著各地匯總來的文卷。
批改完了最后一份邊關報告,楊赫西將毛筆搭在筆架上,深呼吸了一口氣。
楊赫西的氣質,如同他的長槍,鋒芒畢露卻又內斂深沉。在人前,他總是保持著從容不迫的態度。
當然,他同樣稱得上儒將的名號:頭頂是輕便的綸巾,用絲綢制成,顏色與他現在身上的錦袍相呼應,山水或花鳥的圖案,這些圖案的娟秀也展示了工匠的精湛技藝。
像是知道有人要來一樣,他朝門口說了一句:“請進。”
“大哥!”來人不客氣的一把推開了大門。
“閆東你怎么來了?”楊赫西略顯詫異,左手微微一抬,一張椅子被浮空送到桌前。
“哥,你這空間靈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別捧臭腳了,不用猜,你小子又是偷跑出來的。”楊赫西頓了頓補充到:“而且你還沒錢了,不然你早就去城里瀟灑了。”
“何必呢哥,活那么透徹干嗎。”楊閆東顯出一副陰謀被戳穿的尬笑。
楊赫西一抬手,一個錢袋子從柜子中浮空而出,漂浮到了楊閆東手里。
楊閆東忙不迭的打開錢袋數了數,隨后小心的揣進口袋里。
“謝謝哥,不過哥我還有一個東西得勞煩您看一下。”楊閆東從衣服中拿出一個黑布鑲嵌銀飾的儲物腰帶。
“空間儲物腰帶你怎么會有?”楊赫西試著打開,他堂堂一個地境一階的高強靈修卻看不出儲物腰帶其中禁制的半分破綻。
“這到底是哪來的?”楊赫西驚嘆著。
“這是……”
楊閆東還未說完,楊赫西示意他停下。
“來人了。”楊赫西一揮手,大門自動打開。
“蘇婉藝?”楊閆東面露不解。
“參見二位少爺。”蘇婉藝朝二人行禮。“二少爺,您要求我保護的那人跑出楊府了,我特來向您報告。”
“他跑了?!派人去找沒有?”
“我已讓府內的一些短工出去找了,但目前還沒有回音。”
“哥我得先回去找了,咱改天再暢談。”楊閆東接回空間囊帶,跟著蘇婉藝著急忙慌的朝楊府趕去。
楊赫西目送著弟弟遠去,又一抬手關上了大門,安心批閱起了其他的文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