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自家二叔。
他只是記得魯智深頗為敬重智真長老,書里也是提及智真長老,魯智深才停了手。
此時眼前發生的一切,雖然與書中所載有所出入,可顧景是真沒想到智真長老竟然是用這種手段讓魯智深清醒的。
看來,自家二叔也是個高手。
也對,不然怎么會在藏龍臥虎的五臺山里做到長老,獨自掌管一座文殊道場。
“你可真是個莽撞人。”
智真長老明顯也氣得夠嗆,狠狠地剮了魯智深幾眼。
“你們兩先回屋去清理一下,待會來我禪室,我有事交代你們兩。”
智真長老又擺了擺手,讓顧景和楊志去清洗一下血污,換身干凈衣服。
“好。”
顧景爽快地拉著楊志就回屋去。
可進了屋,顧景只是簡單的用清水擦拭了一遍身上各處傷口和血跡,換了身衣服,就開始收拾行李包袱。
“哥哥你這是?”
楊志沒想到顧景這么果斷。
這智真長老都還沒有讓他們走呢,自己就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
“你也說了,此事背后有人推動。我們在寺里和智深斗了這么久,肯定有不少人已經得了消息。”
顧景一邊檢查著有沒有遺漏,一邊繼續為楊志說明情況。
“五臺山底蘊深厚,更有皇室作為依仗。我們兩在這,不僅幫不上忙,還會牽連出更多麻煩來。今夜和智深動手時,我就已經想好了,我們不僅得走,還得今晚連夜就走。”
楊志聞言也開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他們兩的東西并不多,頂多就是一些衣物。
收拾好,將包袱背在身后,兩人便去禪室里見智真長老了。
“二叔。”
顧景進了禪室,沉穩地跪坐了下來。
楊志跟在他的身后進來,喊了聲長老,就不再言語。
智真長老看著顧景和楊志兩人都已經簡單梳洗干凈,換上了衣服,還背上了包袱,心中有些苦澀。
他沉默了片刻,輕輕地嘆了口氣。
“此事是我的疏忽,但如今應該已經走漏了風聲,你們繼續呆在五臺山只怕會更危險。”
“我已經讓智深不日便啟程去東京大相國寺,你們若是愿意去東京,也可以。只不過東京水深,我擔心……”
智真長老滿是憂色。
“二叔,那另一個去處是何處?”
顧景直接問第二個去處。
雖然前往東京大相國寺,按照時間軌跡而言,不僅能和魯智深呆一塊,還有機會跟林沖八十萬禁軍教頭限定版打個照面,運氣再好一點指不定還會見到知名的某某劫男主高衙內。
顧景心里有了算計。
下次遇到林教頭,一定要問他一個問題。
“林教頭,你和陸虞侯到底是不是連襟兄弟?”
可去東京對于現在的顧景來說并無好處。
他覺得自己前期還是應該要茍著發育比較合適。
智真長老聽到顧景的回答,倒也不意外。
可關于第二個去處,他也有些犯難。
“這第二個去處嘛……”
“就是返回江寧府,去尋我一位多年好友司馬嘯林,此人曾是名震江南武林的江湖怪杰,如今歸鄉隱居,在官道和綠林道上都有些聲望。”
“我見你近來常隨楊施主習武,司馬嘯林武藝高強,擅四十八路槍法,若是此去有緣,或許你能有所獲益。”
“只是回江寧的話……”
智真長老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他和顧景都心知肚明。
顧景此行回江寧,稍有不慎,那就是自投羅網。
那些江寧府的豺狼虎豹都等著他現身,將他撕碎,把顧莊血案徹底地按在他頭上,蓋棺定論。
此行的兇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二叔,那就辛苦你幫我向司馬老先生修書一封了。”
顧景沒有絲毫猶豫。
他并不害怕那些人在江寧府設下重重獵網,他只怕不是自己親手割下那幫豬狗的腦袋!
“唉,也罷也罷。”
智真長老又長嘆一聲,他知道侄兒此去兇多吉少,可作為顧家的男兒,又怎么能坐視這般血仇呢?
他自己這次不在文殊院,便是去顯真寺見老住持,想要請老住持安排新的長老來接手這文殊院,自己想下山去做云游僧,回江寧去復仇。
智真長老,或者說是顧元,本是顯真寺老住持看好的下一任住持最佳人選,不然也不會把偌大的文殊院交給智真長老來打理。
此次卸任辭行,自然也就遭到了老住持的百般挽留,以智真的責任感和良心,他一時也脫不開身。
誰曾想就這么一會的功夫,文殊院里就出了大事。
“既然你想回江寧,那就回吧。”
智真長老看了一眼在旁邊老老實實地聽著談話的楊志,又看回了顧景。
他伸手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了一本老舊的書冊和一個看起來就塞得滿滿的小口袋,交給了顧景。
“那你拿上這些,再去膳房取些干糧,趁著夜色就下山去吧。我就不送了。”
智真長老擺了擺手,讓顧景他們出禪室去,自己枯坐在禪室里。
顧景瞥了一眼那老舊書冊泛黃的封皮,上有《縱橫法》三字,來不及細看,他便將東西都塞進懷里,起身又棲身下來,朝著智真長老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沒有再說什么離別煽情的話語,帶著楊志出了禪室。
兩人從膳房取了干糧,連夜就牽著馬出了山門,趁著夜色下山去了。
此時正月,正是大雪時節。
哪怕官道上也有著一層能沒過馬掌的薄雪。
“吧嗒吧嗒吧嗒......”
馬蹄聲在清冷的夜里格外清脆,兩人兩馬從五臺山下山后,便向東走,準備從真定府取道南下。
與此同時,也有一個袒胸露乳的花和尚,挑著行囊路過定襄,準備從太原府南下。
翌日。
天將明,人未醒。
五臺山下迎來了一支兵馬,人數并不算太多,可看他們的打扮、裝備,也能知道這應該是大宋兵馬中的精銳。
“所有人,下馬,上山,不許驚擾,只許活捉。”
張叔夜仰面望著這座有著厚重故事的高山,冷聲下令道。
人銜枚,馬銜環,這支軍隊朝著五臺山上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