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一根白色的草，老楊把目光轉向碗里的肥肉，肥肉晶亮，用手捏起來，還能透過肥肉，看到對面的人影。

放入口中，帶著微微的咸香！

是肉，還是上好的肉，沒有一丁點兒腥味兒！

這就是神仙吃的食物嗎？是如此的美味！難怪那些人都說，做了神仙，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如果神仙頓頓都能吃上這些東西，那肯定人人都想著做神仙！

想必龍王爺在家里，肯定也是天天這么吃吧！這么肥厚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豚彘，才能長出來！

這種焦黑的節節是什么？帶著好奇，老楊用手捏起一塊辣椒節塞進嘴里。

辣！

這是他吃到這個東西時唯一的感覺，剛才他就在奇怪，明明沒有在飯菜里面看到茱萸，為什么還會有辣味！

現在，他知道了，辣味是從這東西上來的！

很辣，但是感覺很奇怪，自己還很想再吃一口！

小心翼翼地捏起另外一塊塞進嘴里，那股濃烈的辛辣感再次襲來。

這一次，他沒有張開嘴大口呼吸，反而是使勁閉上嘴，慢慢品味。

將辣椒節用牙齒徹底磨碎，徹底吞咽下去，才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喊一聲。

“辣！”

一聲喊，就像是一個信號，周圍的老卒，也紛紛張開嘴大喊。

“辣！”

等他回過頭，卻發現這些同袍，一個個都跪在地上，張開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每個人都漲得臉紅脖子粗的。

像個孫子一樣，瞬間就年輕了許多。

好東西！

喘上幾口氣，老楊立馬捏起碗里的菜蔬塞進嘴里。

菜蔬，是安西這片土地上最缺少的東西，以往，只有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可以種下去一些，然后收獲一些。

平時接觸到的，最多的菜蔬，就是各種蒜苗和蔥菜韭菜。

可即便是蒜苗這些，也因為吐蕃人的到來，把河流改道，而大量減少。

這樣大片大片的綠色菜蔬，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只是白水煮成的菜蔬，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唇齒之間迸發出一股清甜的氣息。

好甜！

這就是神仙手里的菜蔬？簡直比自己吃到的飴糖還要甜！

嘴里的辛辣感在菜蔬的滋潤下稍稍緩解。

肥肉養人，兩塊肉下去，老楊覺得自己的命又回來了。

屁股挪動，從跪著的狀態變成坐下，他開始對付面前的白米飯。

米是精米，沒有一點谷糠，吃在嘴里，沒有一丁點兒拉嘴的感覺。

吃著吃著，剛剛干透的淚水，再次從眼中滑落。

幾個時辰前吐蕃狗賊攻城，他損失了幾個弟兄。

主要就是因為長期饑餓，沒有力氣，才讓那些狗賊有機可乘。

如果在上戰場之前，他們能夠吃到一碗……不，只需要半碗，甚至只需要一片肥肉！

他們都不會死！

如果糧食足夠，以往為了尋找糧食求援死去的那些弟兄。

也不會死！

眼淚落入碗中，被老楊一起吃了下去。

旁邊，安九慢慢磨蹭過來坐下，他碗里的飯，只吃了一小口。

“楊叔，你說龍王爺為什么要給我們飯吃？我們可以把龍王爺的神像都給沉塘了！還有，城里的大家，是不是也有？”

被這么一提醒，老楊大口吃飯的動作慢慢停止，嘴里含著的飯，也不知道是該吐出來還是該吞下去。

最終，他選擇吞下。

差點就被噎死。

還好安九就在旁邊，不停地給他捶背，這才避免了他被噎死的尷尬。

這位隊正起身，大聲喊道：“兄弟們！先別吃了！先進城看看！萬一城里的大家沒飯吃，還能給他們留一口！”

被這么一提醒，一群老卒連忙爬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大海碗放在懷中，推著破舊不堪的木船走進城。

剛走進城門，他們就看到城里的人，每一個都抱著一個大海碗，正面紅耳赤的吃著。

一個個不管年紀多大，都被辣得跟孫子一樣。

然后，在城池的最中心。

原本那里是龜茲城的府衙校場所在。

現在，校場之上，有一個比城墻矮不了多少的大海碗，靜靜地矗立在那里。

雪白的瓷身，藍色的草木花紋，和周圍枯黃的城池格格不入，但是又和周圍的城池極其怪異的融為一體。

仿佛，這東西一開始就在那里一樣！

從下方看過去，還能看到大海碗邊緣探出的肥肉！

剛進門的老卒輕輕吞了一口口水。

那么多，那么大！要怎么才能吃得完喲！

城里的人看到老卒們，也連忙奔了過來，就是一邊跑，一邊往嘴里扒拉飯菜的樣子，很滑稽。

“你們有飯沒？沒有分你們一些，那個大碗里還有！”

老卒們拿出自己藏起來的飯菜，嘿嘿一笑，徹底放下心，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龍王爺的飯菜就是好吃！”

“這就是神仙每天吃的東西吧！要是有機會，我也去當神仙！”

“就你？你要是能成神仙，那就是你八輩子祖墳冒青煙！”

“祖墳？那也要找得到才行！”

“話說龍王爺這么照顧我們，我們是不是該在城里修一個龍王廟？”

“龍王廟？還需要修？不是原本就……”

提起龍王廟，年紀稍微小一些的人才想起，在十幾年前，龍王爺的神像，已經被他們求雨的時候給沉塘了！

然后，吐蕃人挖開河流改道，現在，那口塘，也被沙海給淹沒了！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天空的那道虛影大家都看到了。

行云布雨，那是龍王爺的威能。

現在龍王爺救了大家一條命，還給了這么豐盛的飯菜，如果不修一座廟，那肯定是過不去的。

可龍王爺的神像還在沙海里，得去挖出來……

“楊叔，要不我們還是去沙漠里，把龍王爺的神像挖出來？”安九在旁邊，一邊吃飯一邊問。

龍王爺被沉塘的時候，他稍稍有一點記憶。

之后的年月里，只要沒有水，阿爺都會重復這樣的話。

老楊用力扒著手里的飯菜。

他在回憶當初那個塘的位置。

那口塘，是原本龜茲城從上游引流過來，供城池飲用灌溉的。

就在城外，很大。

一部分還被風沙掩埋了。

更重要的是，當初龍王爺被丟下去的位置，已經記不清了！

魚缸外。

莫雨拍了一張魚缸的照片，發到了一個名為穿越者大本營的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