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夜。

軍營。

“練兵千日，用兵一時，大把大把的撒錢，裝備用最好的，錢拿最多的，受最嚴酷的訓練，今天，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

“有沒有信心！”

這還是真正的第一次要帶將士們去殺人，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香山附近，匪寇不多，而徐毅也懶得和土匪打交道。

他又更不能縱兵劫掠香山縣城，畢竟…他的士兵都是香山縣城的人，見誰當兵劫掠自己家的…

選擇其實只有一個。

黃金總督府。

因為徐毅的橫征暴斂，巧取豪奪，欺行霸市，最初敲詐了一百多戶番商，現如今，香山的番商，只剩下不足二十戶，不是被徐毅敲詐破產了，就是不敢面對高昂的稅，逃了。

“有！”

“有！”

“有！”

軍營中，趙肖，李英群，李宗，三人各自帶著四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滿編將官士兵一千一百二十人，整個校場，一萬三千余人的吶喊聲，震耳發聵。

“按照原計劃，殺光，搶光，燒光！所得之物，一半充公，一半自留。各千戶所之間，不許爭搶，凡有違抗軍令者，斬！”

徐毅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粗暴，他馬上就要去北邊，面對兇殘如狼的建奴，這些要跟著他的軍隊，只能比狼更狠，比虎更殘暴，才有機會，在北方打下一片生存空間。

讓軍隊變成虎狼之師的辦法，除了信仰，只剩下劫掠了，高昂的賞賜，是提升戰斗力最好的辦法。

至于信仰，徐毅哪里有時間，讓每個人都產生信仰…這些工作，都可以放在以后去做！

“斬！”

“斬！”

“出發！”

徐毅將手中的令旗拋了下去，李宗帶著本部兵馬，向虎門而去，李英群帶著本部兵馬，向黃金總督府而去。趙肖的隊伍，被一分為二，出任督戰隊。

所謂的督戰隊，就是前隊后退，后隊斬前隊，后隊撤退，督戰斬后隊，若是戰事焦灼，或是前線有問題，督戰隊也可以投入戰場。

血液，能激發人的野性。

虎門。

三十多條大船，停靠在岸邊，船上的紅毛鬼們，東倒西歪，唉聲嘆氣道：“爵士大人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獨留我們在這里風吹日曬，連下船都不行。”

“唉，那有什么辦法呢，不過這兩天還好，周邊的明軍炮兵都撤了，要不然天天被二十多個黑洞洞的炮口對著，心慌啊…”

“你說，這明軍是什么意思，都半個多月了，爵士也不著急。”

“嗨，我聽那個王麻子說，爵士現在可瀟灑了，香山縣城有個醉春樓，那里的姑娘…”

幾個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著，全然不知，四面八方已經有五千多明軍，趁著夜色，摸到船邊，香江生活的漢子們，水性本就比北方的旱鴨子強的多。

雖是秋高季節，但香江的溫度還算適宜，摸著岸邊，緩緩進入水中，大明第十一千戶所，五百戶所代百戶李君，帶著一個百戶所的弟兄們，打著手語，潛到船只的后邊。

揮舞著手中的繩索，繩子的一端綁著倒鉤，向上拋去。

三爪鉤牢牢抓住護板，李君用力拉扯了兩下，見三爪鉤結實，這才向著右側看了看，三十多艘船，兩人一隊，抓著繩索，蹬著船體，飛快的向上攀爬。

為了今天的夜襲，爬船的功夫，李君練了足足二十天的功夫，登上船板的第一時間，李君給身邊的總旗李小五打了個手勢。

二人相互點頭，靜悄悄的摸到了船的另一邊，在虎門停靠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危險，紅毛鬼早已放松了戒備，毫無紀律的聚在船艙內呼呼大睡。

甚至連放哨的人，也是倚靠在桿子下昏昏欲睡。

等了足足半刻鐘的時間，夜色中，李君也無法判斷，自己的弟兄們都有沒有摸到船上，遲則生變，不敢多等的李君，當即拔出佩刀。

兩人聯手，瞬間便解決了放哨守夜的紅毛鬼，鮮血噴濺在李君的臉上，非但沒讓他膽怯，畏懼，反倒平添幾分兇戾之氣。

“舉火！”

李君堵在船艙的入口，這一次的目的就是為了繳獲紅毛鬼的船只，火炮自然是不能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肉搏，接舷戰。

跟著李君的李小五連忙抽出腰間的火把，約莫三分鐘的時間，李小五點燃了火把，點燃了帆布，只是霎時間，潛藏在四面八方的明軍，向著岸邊如潮水般涌來。

三十七條船，船夫，護隊不足千人，每條船上，人員極其有限，火光一起，代表明軍的先遣隊已經沖到了船上，涌來的明軍，推著攻城用的云梯，四個輪子，下方是個木箱，作為擋箭牌，云梯雖然只有一米高。

但車子靠近船只的時候，原本無法接觸船體高度的云梯，伸縮一層，高度直接超過了船體高度。

三十七架云梯，分別涌向每一條船，震天的喊殺聲，瞬間便驚醒了船艙內休息的紅毛鬼。

守在舢板上的李君，握著鋼刀，看向一旁有些膽怯的李小五開口呵斥道：“李家沒有怕死的兒郎！一群紅毛鬼，怕他做甚！”

提著鋼刀，居高臨下的李君，對著探頭出來查探情況的紅毛鬼，當頭劈下一刀，這一刀劈的偏了，并未如同李君料想那般，將紅毛鬼的腦袋劈開。

肩膀上的疼痛感，瞬間讓紅毛鬼腎上腺素飆升，腦袋歪著夾住了李君的鋼刀，左手用力抓著，不讓李君將刀抽出去，

右手揮舞著，散發著寒光的刀鋒，向著李君的腦袋削了過來。

只是剎那間。

砰的一聲。

煙霧彌漫，登上船只的明軍，發射火銃，密密麻麻的黑火藥，打在紅毛鬼的后背上，直接將人打成了篩子。

用力抽出鋼刀，李君雙手下劈，皮球順著樓道滾落下去，下邊還要往上沖的紅毛鬼，看到滾落下來的皮球，瞬間汗毛炸裂。

“敵襲，敵襲，敵襲！”

船艙內，亂做一團，而船艙上方的明軍，圍堵船艙口，排列整齊，緩緩向下，每一聲槍響，帶走的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哀嚎遍野，呻吟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