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的女孩向他發出結婚邀請。

拒絕，接受？

不不不，眼前的場景應該是：警署向他發出三年起步的套餐邀請，拒絕還是接受？

夏目信選擇拒絕。

他冷靜下來，下意識地用了女仆剛剛的稱呼：“堇小姐，雅子是怎么和你說的？”

雨宮堇的腦袋歪了歪，想著，輕聲答道：“母親說，如果不出意外，你是我的結婚對象。”

夏目信語塞，接著無奈解釋道：“...你母親是開玩笑的，不必當真。”

雨宮堇久久地盯著他，隨后輕點頭，開口說：“看樣子出了意外么？”

“......”

“你對我不滿意？”

“......”

相比起他，這名女孩果然還是更相信她母親的話。

夏目信開始頭疼了，他要怎么和一名12歲的女孩解釋自由婚姻這回事？

“我有女友了。”夏目信決定把伊知夏搬了出來。

“會結婚么？”

“呃...”

相當尖銳的問題。

“...不出意外，應該是會的。”畢竟伊知夏都和他簽訂了那樣的契約了。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不是么？就像我和你。”

“......”

好吧，夏目信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被一名12歲女孩說到啞口無言。

在他的沉默中，雨宮堇又問：“所以，我們要結婚么？”

“我倒想知道，堇小姐，你要和我結婚的理由是？”

“母親說的。”雨宮堇回得很快。

“......”夏目信微笑，“雅子她...好，沒得說。”

“所以，信的答復是？”雨宮堇平靜地注視著他。

“不行。”夏目信很堅決。

“對我不滿意？母親說，我很可愛。”

“...這點雅子說得倒是沒錯，堇小姐你的確很可愛，我也并非是對你不滿意。只是——我們不合適，理解嗎？”

雨宮堇無表情，像栩栩如生的人偶。

“......”

行吧，她似乎是不理解。

夏目信只好又問：“那除了雅子說的，堇小姐你，有自己的想法嗎？就是，呃...想結婚的人？”

才問出口，夏目信就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她才12歲。

果然，雨宮堇搖搖頭。

“母親只說，信是我的結婚對象。”

“......”

12歲的女孩，的確不好招惹。

沒轍，夏目信只能起身來。

“行吧，這些話我還是留著和雅子去說吧...那么，堇小姐，我先走一步，可好？”

坐在床邊的女孩只是雙手放在兩邊，靜靜凝望著他，眼中毫無波動，也未有任何挽留。

“回見。”夏目信點點頭，算是正式告別了。

真不知道雅子到底是怎么教育雨宮堇的，能和12歲的孩子說這些話，當真令人無奈。

夏目信退出房間的時候，女仆黑坂就等在旁邊。

“黑坂小姐，麻煩你帶我回去了。”

“是，夏目少爺。”

......

夏目信走進先前雅子接待他們的房間的時候，雅子和晴子齊齊回過了腦袋，彌子倒不用回腦袋，因為按照她的方位能直接看見他。

“小信，和小堇見面完了吧？感覺怎么樣？”還不等夏目信回到位置坐下，雅子就等不住開口問了。

晴子和彌子也好奇地看著他。

夏目信不答，坐下后，抿了口先前的茶水，才對著雅子，一臉無奈地說：“雅子阿姨，堇小姐可是一副全然聽你打算的樣子，完全不在意我說什么。”

雅子贊同：“小堇是這樣的啦。”

失禮地說，像個缺失了自己想法的無感情的人偶，因此怎么都說不通。

“不過，我覺得還是不合適。煩請雅子阿姨和堇小姐說清楚吧。”

“誒？”雅子驚訝，接著問，“對小堇不滿意么？”

“怎么你們都是這個問題...不，倒不是不滿意。”夏目信搖搖頭說，“堇小姐的確很可愛，像娃娃，不過，和我是不合適。”

“這樣？可先前在車庫，不是聽彌子說，小信在學校和女高中生在一起也很愉快么？”雅子游移過視線，向著彌子確認。

“——誒？”突然被提到，彌子驚了驚，隨后在夏目信也轉過來的視線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她也沒想到會被雅子聽見。

夏目信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是兩回事，再者，女高中生和國中生，也是差了些吧...”

“呀，沒否認女高中生么？”雅子若有所思。

晴子也不斷打量著夏目信，一副第一次知道兒子性癖的樣子。

夏目信臉黑了下來。

他又往旁邊看了彌子一眼。

彌子端端正正地跪坐著，裝模作樣雙手捧著茶杯，喝茶，只當看不見。

雅子這時候又說：“那小堇再過三年，也是女高中生了，同樣是小信喜歡的類型了吧？三年時間也可以慢慢培養感情——那個叫什么，養成系？是有這樣的說法吧？”

“......”夏目信停頓了下。隨后，他覺得，這種時候，是該和晴子還有彌子說一下伊知夏的事情了。

只是正要開口，卻又聽見雅子嘆息著說：“好啦好啦，看小信的表情，看樣子的確是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婚約，既然如此，也沒辦法，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

夏目信發愣了一下，接著致歉道：“抱歉，雅子阿姨。”

“我可也喜歡小信呀，還想著小信哪天能叫我媽媽呢，真是遺憾。”

“......”

夏目信不知道說什么，只好微笑。

接著，又訴說一陣遺憾后，雅子又問：“那小信，有想過今后要和誰結婚嗎？”

“這個...”

夏目信還沒回答，就聽見雅子自顧自地猜測起來：“嗯...和彌子嗎？”

“......”

“......”

“咳咳咳！”

喝著茶的彌子一下子全嗆出來。

正準備喝茶的夏目信也是手一抖，差點撒一地。

他和彌子都茫然地抬起臉，看向說出這種驚世駭俗言論的雅子。

雅子也是奇怪地看著他們，好像他們大驚小怪了：“嗯？怎么了？”

“不，那個...”夏目信有些尷尬地將茶杯放回桌子，然后問，“雅子阿姨，您說...誰？”

“彌子呀，怎么了？”雅子依舊一臉理所當然，“小信可是雪女和雨女家族里都極為少見的男性呀，血脈純正哦。既然沒和小堇在一起，那和彌子在一起的話，也...對了——”

雅子總算想起來：“你的觀念還保持在人類呀。其實，對于妖怪來說，為了血脈純正，內部結婚其實很常見呢。”

“這未免也...”

“說到底你還是沒脫離人類的觀念。”

雅子看著對面說不出話的夏目信，笑著解釋說，“人類早先也是時常發生內部結婚的事的嘛。只不過后來發現，血親間會導致后代畸形，于是才頒布法律禁止，久而久之，這種禁止才演變成為了人類社會文化和道德的一部分。

“可是你想，人類畸形和妖怪什么關系？

“我們妖怪間沒有這種東西啦。不管生多少孩子，都不會畸形。反而妖怪血脈會更加純正才是。

“所以說，這種人類道德根本不適合我們妖怪。

“小信，還有彌子，你們的觀念還沒轉變呢。”

“......”

“......”

沉默著，沉默著，夏目信往身側看了一眼。

彌子低著腦袋，也悄悄地抬起來。

兩人的視線于半空中撞見，然后刷一下默契地、尷尬地各自往兩邊看去。

“...這絕對不行。”

許久后，夏目信看著地板說。

“...嗯嗯。”

彌子看著另一邊的空氣，小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