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漢說罷，將手中銅板塞入囊中，四下喝道：“諸位，我如今兩手空空，不知這位小兄弟，還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顧芳撇了一眼街角，發現莫大已經消失不見，便轉回頭去，正見有一路人扔給了硬漢一柄長劍，漢子接下，向顧芳道：“小兄弟，練練？”

眾路人見顧芳緩緩摸劍，便開始起哄呼喊：“打！打！打！”

漢子興奮到了極點，道一句“好劍！”便招呼了過來，霎時間劍刃所至，嗡嗡作響，能將莫大逼退的劍法，果然厲害非凡。

旁人才聽到“乒”的一聲，硬漢劍斷，顧芳的劍已離他不過二寸。

眾人唏噓不已。

硬漢將手中長劍一扔，朗聲道：“害，我本以為，是什么高手呢？沒曾想，原來只憑借著一把不出世的好劍吶！”

“好像是啊！”

“不過我看這少俠似乎武功也很好。”

“不好說，也許真是那壯漢子配劍不行。”

路人輿論紛紛，硬漢看著顧芳，握緊了拳頭，任誰也看不出他雙手已經發顫。此刻只道：“沒了那把劍，你還敢和我打嗎？”

顧芳劍早已入鞘，向一旁飯館小二借來一根二尺長的竹竿，淡淡道：“這，也是好劍？”

“哈哈哈哈，”硬漢道：“這當然不是好劍。”此話說完，又不知哪里的路人，自上扔出兩柄長劍，漢子接下一把，還有一把就掉在地上。

硬漢道：“你不用劍？”

顧芳道：“劍已在手。”

“好氣魄！”

硬漢夸完，已又拔劍躍起，乃是一手力大無窮的力劈桃山。

路人癡癡看著，任誰都知道竹子是擋不住劍的，任何姿勢都不行。

所以又是錚的一聲，劍斷，竹子分明已經敲到硬漢頭上，鮮血應勢而下。

便只好扯下自己的衣布，將自己的頭包裹了起來，又一把抓出了自己所有的銅板，換雙手捧著，走到顧芳面前，道：“佩服！”

“好！”

“敢問少俠大名！”

“我以后就跟你姓了！”

顧芳還回了竹竿，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向了一片竹林，竹林里面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覺那里清幽而已。

可走路是絕沒有輕功快的，所以當顧芳才看到一座竹屋時，方才的硬漢已經攔在顧芳面前，義正言辭道：“小兄弟，若要動手，還是先殺我吧！”

“什么？”

顧芳怔住，說道：“我何時要殺你了？”他總不能當街隨意殺人。

硬漢道：“難道你不是五岳劍派的？”

顧芳沉默不語，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硬漢想了想，又道：“不對不對，你這劍法，也不像五岳派的劍法，害，總之，你如果執意要往前走，向某只有以身體來攔路了。”

向某？顧芳疑問道：“你是向問天？”

向問天道：“哈哈哈哈，想不到，連你這樣的人都認識我！”

顧芳淡淡道：“那么，前面小屋就是你們的圣姑了吧？”

“你要干什么！”

向問天說罷，已經拔出了配劍，眼神滿是惶恐。

顧芳笑道：“你手中的劍，是搶來的吧？”

向問天道：“不錯，而且，連銅錢都還沒有歸還。”他說的是那么云淡風輕，可身體卻還在后退，竟然已經距離小竹屋不過五丈。

顧芳干脆坐下，坐在了泛紫的竹葉上，道：“這樣吧，你去把該還的還了，我呢，先去小屋坐坐，怎么樣？”

向問天當然清楚顧芳的本事，既然之前一招制的了他，想必殺掉他也實在不難，便只好沉聲道：“你該是個君子。”

顧芳便朝小屋走去，留下句話：“一定是的。”

“好！我這就去！”

向問天倒是豪爽，“去”字說完，已消失在了竹影里。

竹屋外，遙聽院內黃鴨嘰嘰喳喳，便又一位老翁出來開門，聲音發顫，道：“敢問公子有什么事情？”

顧芳笑道：“如今立冬了，外面實在有些冷，來此借個暖。”

綠竹翁微微點頭，道：“待我去問過姑姑。”說罷已經轉身。

“那是自然。”顧芳的確感覺很冷。

聽顧芳此言，綠竹翁一頓，不由感覺任盈盈的行蹤似已暴露，不過依舊走了進去，將顧芳晾在門外。

顧芳見黃鴨亂跑，還貼心地將竄出門外的鴨子駁回，又關了院門。

任盈盈此時正隔紗撫琴，見他如此，才緩緩道：“叫他進來吧。”

那門便又開了，綠竹翁道：“姑姑準了，隨我來吧。”

“多謝。”

顧芳也并未進去，走進院門，只是與綠竹翁坐在門檻上，一人篾竹子，一人摸黃鴨。

“門口沒火，你不冷嗎？”屋內老態龍鐘的女聲傳來，還伴隨著陣陣琴聲，顧芳不懂音律，只感覺悠緩之間，有些音調很是急促。

便道：“已經感到背部的溫暖，就不進去叨擾休息了。”

“呵呵呵，”里面道：“你倒是體面。”

顧芳道：“過獎了。”

里面又道：“你來此，真的只是為了取暖？”琴聲漸弱。

“不錯。”顧芳真的只是為了取暖。

里面道：“那剛才在竹林里，向天王為什么會如此怕你？”她已不再撫琴了，而是摸向自己的配劍。

顧芳聽到琴聲已止，緩緩道：“圣姑不必擔憂，你們的向天王很快就會回來。”

“你要挾了他？”

綠竹翁篾竹的白刀，自然能夠殺人，此刻已經攔在顧芳面前。

顧芳很想說些什么，不過此刻琴聲又起，全篇都變得急促，里面道：“不要放肆！”依舊是老態龍鐘的聲音，不過威嚴更甚。

“哼！”綠竹翁脾氣的確很大，連小黃鴨都嚇走，不讓顧芳摸了。

顧芳怔住，沒有任何舉動，因為此時里面又道：“這位少俠是體面人，你該道歉的。”

“多有得罪。”

那聲音何其小，綠竹翁已不在顧芳一旁，兀自走去了門口，推開門，向問天一把沖來，見顧芳果然坐在門楣，喊叫道：“小兄弟，你還真別說，那些人見我還錢，都感動極了，哦對了，圣姑呢？你可要信守承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