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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新房

“‘吵’新房”？不是“‘炒’新房”嗎？瞧瞧周邊節節攀升、日新月異、今非昔比的房價，想回歸大自然的心都有了。呵呵，你沒看錯，就是“‘吵’新房”，也叫“鬧新婚”，即為“鬧洞房”也。這可是伲老家農村在新婚大喜之夜曾經最百無禁忌、缺其不可的娛樂節目，不“吵”怎么行？當然，此“吵”非爭吵、斗嘴，而是熱鬧、喜慶。

結婚大喜之日的傍晚，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的推杯問盞一結束，老東家便張羅開晚上的“盛宴”了。

穿紅戴綠、格外喜慶的老夫老妻，把家里能開的房門全部敞開著，一邊低頭哈腰、笑臉相迎，“進來呀，進來呀”，一邊發糖挪凳、拱手作揖，“馬虎點，馬虎點”。而前來的老老少少呢，哈哈，都這時候了，還能輕饒你？不鬧騰個人仰馬翻決不收兵。

——“老老少少”叫“老老小小”：原意指老人小孩們，此處泛指在場的所有人。

夜幕降臨，燈光亮起，“真人秀”節目開演了，嘻嘻。大家擠在狹小的、裝扮一新的小兩口臥室里，晃著身，起著哄，一個勁地讓新郎新娘表忠心、做游戲。要求展示的即興節目，不外乎當眾合作表演只屬于兩口子互動的肢體語言，什么互咬吊在兩張對著臉中間的蘋果呀，什么喝交杯酒啦，什么擁抱著在松軟的大紅婚床上跳舞啊。

我們這幫不足十歲的家伙們呢，最感興趣的是爭搶新娘子埋在被窩里的糖果、新郎官藏在新房旮旯中的一小節甘蔗。

每當宅村里有哪家辦喜事了，這天晚上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鐵定不去做了，家務活也是能簡就簡、能省則省。從在自家吃晚飯開始，腦子里就活躍開來，待會兒去哪哪哪找糖果和甘蔗，搶得多了分給誰吃，全身的心思和肌肉都被動員了起來，就等奔赴“戰場”一試身手了。

自然，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在我哥哥嫂子結婚的時候，無論大人還是小孩，到處串門鬧新房的興致明顯降溫了。估計是十年的改革開放，讓農村鄉親們的小日子過得滋潤起來了，吃飽穿暖早已不是各家各戶的頭等大事，大家的業余生活也日漸豐富。還準備這么些小玩意、小把戲？！不去湊熱鬧了吧。

晚上喜宴時還人聲鼎沸、香煙繚繞，酒席一散，路遠的親戚好友便陸陸續續閃人撤退，變得清靜了不少。剩下的要么是至親長輩，說不定當晚就不回去了，要么是接下來要幫忙收拾“殘局”的左鄰右舍。主人呢，雖疲憊不堪卻仍熱情不減的左呼右應著，大伙兒喝著茶、叼著煙、聊著天。夜色差不多隱隱約約、沒有燈光看不清誰是誰了，這撥人也相繼起身道別。真正留下來想“鬧”、“吵”一番的，所剩無幾。

即使真來人道喜賀喜了，大小主人們照樣喜笑顏開、款待周到，滿世界洋溢著歡快和溫暖。其實呢，上門的也就刷刷存在感，拿到、吃到新郎新娘遞上的香煙、喜糖、花生、甘蔗之類，一陣風風火火、說說笑笑，便很快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