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人千面
- 與神前
- 荏苒.
- 3081字
- 2025-01-07 20:29:05
“如何?”房門外,閻羅關(guān)切問道。
“救回來了。”灼染笑了笑。
“我是問你,如何?”閻羅抓住灼染的手,眉目緊張,緊緊盯著她。
灼染心尖一顫,倒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大的反應(yīng),安撫道:“救個人而已,放心。”
閻羅雖不知他不在時,她發(fā)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她定是在以身入局,若是那女子死了,亦或者恩將仇報,她必然要成為眾矢之的,造世人唾棄。
閻羅傳音道:“若是她反咬一口呢?”
“若真是那樣,事情反而會簡單的多。”灼染笑著輕拍了他的手,傳音于他,“待回去之后與你細說,可好?”
閻羅頷首,緩緩松開了手。
灼染向一旁郎中問道:“先生,能否多問一句?”
“姑娘請說。”郎中行禮道。
“你方才所說,當(dāng)年之事是何事?”
郎中聽罷,眼神閃躲,連連搖頭道:“我不知,我不知……”
“你怎么又不知了呢?說一下還能要了你的命不成?”鶴汀州故意試探地問道,“莫非與你們這幾位城主有關(guān)?”
“公子就莫要多問了。”郎中已然不敢抬頭看人,聲音都變得有些著急。
看來猜得不錯。
“三位還真是我林朔城的貴客,一來倒是讓我林朔城熱鬧的多。本官有意好生招待三位,可惜三位不領(lǐng)情,那么在蒙兄回來之前,本官奉勸三位還是老實些,否則,就莫怪本官無情。”知府自房中出來,丟下一句,揮袖而去,余得幾人看守在此。
“看來這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灼染冷笑道。
“你走吧。”女子無望地對著跪坐在旁的洛今宵說道,“我不想看見你。”
“那你……”
還未等洛今宵說完,女子含淚怒聲道:“滾。”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拋下一句,洛今宵便拍拍屁股走人了,臨行前,還得空蔑笑了灼染三人。
鶴汀州若不是被閻羅攔著,便就要上手揍他了。
方才還在跪地求情的人,此時,竟毫無悔過之意。
女子身旁隨侍的丫鬟請灼染進去:“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灼染點頭,依丫鬟所引,坐于女子旁側(cè),柔聲問道:“感覺如何?”
“好多了。”女子眼眸濕潤,滿含感激道,“真是多謝姐姐,若不是你,今日我母子二人便要命喪黃泉,含恨而終。”
灼染點了點頭,切入正題:“姑娘留我在此,所謂何求?”
女子怔了一刻,答道:“是為我,也是為了姐姐。”
“此話怎講?”
“今日之事,絕非偶然。我也知道,絕非是姐姐所為,城中之妖從不敢主動傷人,卻于光天化日之下,對我痛下殺手,還偏偏遇上了姐姐,必是有人想借此,引姐姐與姊丈決裂,而如今我還好生生的活著,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懇請姐姐護我母子周全。如今全城已然知曉此事,姐姐是妖,姊丈愛民如子,定然是要將姐姐三人關(guān)押起來,嚴刑審問,才能平復(fù)城中恐慌,姐姐留在我身邊才能行動自如。我知道姐姐本事通天,根本就不需要我,但還是請姐姐考慮考慮。”
“愛民如子?”灼染微微笑著問道,“那這些妖算不算?”
女子眼神躲閃,沉默不語。
“看姑娘的樣子,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何不如實說來,我才好相助不是?”
“姊丈自上任以來,與前幾位大人大相徑庭,一直推行人妖平等,為妖立法,待妖如待民,可是十六年前,我的姐姐秦悅,也就是姊丈的妻子,被妖所傷,姊丈尋遍了全城,也未能尋到醫(yī)治之法,最后,一尸兩命。”女子眼神黯淡,徐徐道來,“姊丈愛妻如命,是以,姊丈才會待妖如此。”
“這些妖身上的契約是從何時有的?”
“自四百年前,這些妖入城之時,應(yīng)該就開始了。”
“這么說來,倒是有些誤會知府了。”灼染溫柔地說道,“那就按姑娘說的,在三城主回來之前,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女子看著灼染,倏然愣得出神。
“怎么了?”灼染察覺,不禁問道。
“沒什么。”女子笑著搖頭道,“勞煩姐姐了。”
“不勞煩。我先去外面候著,姑娘什么時候休息好了,我們再動身。”
說罷,便走出門去。
“太像了……那一瞬間,太像了……”看著灼染的背影,女子眼中含淚,倏然笑了,喃喃輕語,“姐姐,我們……就快要相見了。”
“我已安排府上下人為二位公子安排好了住處,若是有任何不妥,都可與我明說。”修整過后的女子帶著灼染三人來了洛府,其旁下人為閻羅與鶴汀州指路。
“有勞了。”灼染謝道,欲與閻羅一同去,卻被人倏然抓住手腕。
“姐姐與我同住。”女子抓著灼染,急切地說道。
此言一出,令在場三人都詫異不已。
灼染怔愣片刻,道:“姑娘如此,怕是有些不妥吧。”
女子遲遲不肯松手,雙目渴求地看著灼染。
見她如此,灼染無奈道,“你與汀州先行一步,我稍后就來。”
“好,我等你。”閻羅緊盯著女子的手,盯得出神。
話落,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方才,你有話要說?”主臥之內(nèi),女子領(lǐng)灼染落座,灼染問道。
“姐姐不知,我雖已有夫室,但我那相公早已心不在我。自我有孕以來,他同我分居至今,常以事務(wù)為由,不回府中。”女子說道,掩面落起淚來,“若非我與崔姑娘相識,只怕到現(xiàn)在都被蒙在鼓里。”
灼染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口:“既非良人,姑娘還是早日脫身的好。”
“多謝姐姐好意。”女子苦笑道,“可是這世間女子,哪能輕易抽身,世俗規(guī)矩太多,困住的也只有女人。”
“有時候當(dāng)真羨慕姐姐,不受世俗拘束,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想成為的人,與我們閨闈女子相比,要自由的多。”
“自由?”灼染怔愣,眼眸輕顫。
我自生來,便身不由己。
她能救之人須是天道要救的,她能殺之人亦須是天道要殺的。她如同天道的一把刀,上萬年來,麻木至此。
身上背負的枷鎖太多,看似自由的她,早已形同朽木。
可她,不服。
“那就打破它。”她冷笑一聲,言語擲地有聲。
“什么?”女子一怔,愣愣地看著灼染。
“人生在世,即便不是為了自己,但也絕非是為了世俗,既然困住你,那就打破它。”
“好。”女子微微笑應(yīng)著,眼中又再次泛起淚光,“姐姐,我名為秦阡語,便喚我阿語吧。”
灼染對上她的眼神,竟有些親切。
為何她的眼神,仿佛在看故人。
“這幾日,就勞煩姐姐照護我們母子了。”秦阡語道,“我這邊還有些許雜事要處理,正好也不多叨擾,我先行一步,姐姐隨意。”
說罷,也撤走了府中下人,留足灼染自由的空間。
“你們這邊如何?”灼染與閻羅二人會合。
屋內(nèi)置物皆是不俗,安排亦是妥當(dāng)。
“我探查了這里,并無異常,也無妖氣。”閻羅看了一眼灼染,又倏然頷首道。
“月姐姐你快和我們說說,你今日是怎么遇上這位姑娘的?”鶴汀州招呼灼染落座。
“那知府府中所鎮(zhèn)壓的那股煞氣,是妖煞之氣。想來應(yīng)是這府中慘死了一只妖,我能隱隱感覺到,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始終說不出來。無聲的慘叫,像被割了舌頭。”灼染看了看閻羅,緩緩?fù)Q汀州道來,“后來我與你聯(lián)結(jié)的那縷絲斷了,想著你們應(yīng)是出了什么岔子,便來尋你們。卻不曾想,這門外來了一只蝶妖,便是她引我去的。”
“這一看便是有人刻意為之,可他們究竟想干什么?”鶴汀州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有人想將我們困在城內(nèi),又有人想引我們離開。”
“你們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
“今日我跟著汀州一同出去,于一小巷時,那小廝被人打暈,汀州也不見了蹤影。我追去時,有人正好在城墻上等我,他想用汀州威脅我們離開。”閻羅先一步答道。
“那人是誰?可看清楚了?”
“妖族右使,白澤。”
“哦?”灼染頓感奇怪,“那確實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灼染一行人不過剛?cè)氤牵瑤追絼萘Ρ闼艡C而動,處處盡是刀光劍影。
“他說了一句話。”閻羅目色凝重,接著道,“他說,我們……會帶來殺孽。”
“是以,他是為了這城中之妖。妖族受魔族挾制,如今的仙魔沆瀣一氣,難道這林朔城的幕后操盤手是魔族?”灼染眉間微蹙道,“那位三城主迎我們?nèi)氤牵瑓s遲遲不肯見面,又設(shè)下此局,這是想讓我們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如此看來,難道……”鶴汀州茅塞頓開,大驚道,“有人想要祭城!?”
玉珠落地,落人心盤。
“四百年,只是為了今天?”灼染冷笑,眉目間有些難抑的哀傷,“他們當(dāng)真視生靈如草芥。”
閻羅緩緩抬頭,心疼地看著灼染,“此局,唯有查明這三位城主方才可解。”
沉悶之氣猶如烏云蔽日,心緒難解。
迷霧四起,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