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幾人又在黃奕程的宿舍里喝起了酒。
因為心中郁悶,所以三人都喝上頭了。
“李哥,你說為什么委員會就是不聽從我們的建議呢?”
李言打了一個酒嗝,“這個問題嘛,我之前已經說了很多了,原因你們都知道了,還來問我。”
黃奕程放下了酒杯,“那為什么不同意我們現在限制那些宗教呢?現在他們已經是尾大不掉了,亡羊補牢,及時的采取措施,以避免情況惡化,這樣不好嗎?”
李言點起了一支煙,靠著墻伸了個懶腰,這才回答道:“初中的歷史學過嗎?太平天國起義?”
“這怎么可能沒有學過?”
“那你說鎮壓太平天國起義的是滿清的八旗還是他們掌控的綠營兵?”
“都不是啊,是湘軍,曾國藩的部隊嗎,還有李鴻章的淮軍也出了一些力。”
“那你說這些部隊是什么部隊?是屬于滿清朝廷或者說是滿人的部隊嗎?”
“不是,是漢人的部隊。”
“是啊,那你說,為什么滿清朝廷允許漢人組建部隊,去打仗呢?”
“簡單啊,因為光靠八旗那些鴉片兵能干啥啊,他們欺負老百姓和逗鳥遛狗,斗斗蛐蛐還行,打仗就別想了。”
“那你說,為什么鎮壓完了太平天國,滿清朝廷不解散湘軍和淮軍呢?”
“這?”黃奕程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因為這個時候已經不可能了,尾大不掉了。”
“是啊,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一方面我們就像滿清朝廷一樣,需要這些湘軍也就是歐洲人為我們這里做建設。
但是我們現在發現他們可能會威脅我們的統治,你說你要是皇帝或者是委員會,面對手下最強大的一支力量,你會怎么選擇?
如果這個時候,選擇限制他們的宗教問題,你說那800多人會怎么想,很有可能就會爆發沖突,我們的統治很有可能就維護不下去。
就算勉強鎮壓了,我們也是兩敗俱傷,到時候面對歐洲人,那就是死路一條。
但是如果維持現狀,盡量找一些不挑動他們神經的辦法,至少還能維持住我們的統治。”
陳偉也問道:“李言,那你說,那兩個辦法有沒有用處。”
李言端起酒杯,和兩人碰了一下,然后喝下了一口酒。
“用處嘛,肯定是有的,至于效果多大,那就不一定了。”
“哦,怎么說?”
“首先就是扶持英格蘭人信仰的新教,但是我們現在的人口比例中,英格蘭人太少了,想要靠他們和天主教抗衡,有點想多了,除非下次費爾南多來的時候,提出移民一些北歐的國家的移民,不要南歐的。
還有那個我們自己的宗教,這個比扶持新教的效果還差。因為我們和這些歐洲人天然的文化不同,和他們說話交流都很困難,更何況是我們的宗教文化了。
而且那個約翰,都當了幾十年的神職人員了,那多會忽悠,反觀我們,派誰去當和尚和道士?
讀過幾本佛經和道經?對兩教了解多少?能比得上人家經驗豐富的神職人員?我估計,信教的最大人群還是印第安人。
恐怕在我們內部,很多人都不會去相信,反而會偏向基督教。”
“李哥,那你的意思是事情沒有解決的辦法?”
“有啊,有且僅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明朝移民,只要明朝移民的比例超過歐洲移民的比例,那就沒有問題。說到底,這不是單純的宗教問題,這是人種,民族,還有東西方文化的問題。
人都是盲從的,明朝百姓多,都信奉佛教和道教,而且掌握了話語權和其他的權力,那么那些歐洲人就會跟著我們信仰佛教和道教,同時我們在學校里教授的那些東西,就算再假,那也會變成真的了。
就像之前,歐洲移民才兩百人,我們保持著優勢的領先地位的時候,他們對于我們說的,那都是深信不疑。并且當時的那批移民還被我們關進監獄,做了一段時間的苦工,對我們就更加的害怕了。
但是后來來了這么多移民,都是直接分配的崗位,沒有經過這個步驟,對我們的敬畏之心肯定就沒有那么強。
說白了,現在是人口比例不協調,我們內部的人口比例已經失衡了,而且將來這個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黃奕程氣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罵道:“媽的,那幫王八蛋,要不是他們把李哥整下來,就不會這樣。”
李言笑了笑,擺了擺手,“不是這樣的,就算我在情況也不會太大的變化,我們需要人力,不得不引進歐洲移民,只要引進歐洲移民,就會造成這個問題,這是無解的。不可能因為擔心這個問題,就不引進歐洲移民,限制我們的發展。”
“算了,不說了,最后一口,喝完回去睡覺了,明天我又要出海訓練了,還要試一下為我們最新研制的艦炮,效果如何。”
陳偉也說道:“一起,明天我還要去學校上課,可不能偷懶。”因為各部門都缺人,所以現在像陳偉這些比較閑的人,就兼職了其他的工作。
等到出門離開的時候,李言停住了腳步,回頭向黃奕程交代道:“小黃,你還是把每一次提交的這些報告都保存好,還有會議上的發言都記錄好,以后可能有大用,這是你保護自己的手段。”
自從自己被當成了夜壺,李言心里就一直記得這事,所以每次都不忘交代黃奕程,避免他也受到同樣的遭遇,倒顯得李言有點婆婆媽媽,啰啰嗦嗦了。
“李哥,你放心,我每次都有記錄的。”
李言點了點頭,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又停下了腳步說道:“小黃,你這段時間警覺一點,注意一下那些歐洲人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另外,平時要和潘委員還有劉委員以及軍隊的軍官都要打好關系,還要和那些印第安人還有治安所的警員都打好關系。
還有江德福那里聽說研制出了轉輪手槍,雖然只能打一發,很麻煩,但是你去和他申請一下,給安全局每人配上一把。”
黃奕程聽到李言的話,頓時清醒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醉意一下子被驅散了。
“李哥,難道?”
陳偉也問道:“李言,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李言搖了搖頭,“沒有,但是心里總是覺得不寧,而且這樣早做準備,也沒有大錯嘛,保險一些不是更好嗎?”
李言確實沒有發現什么,但是在接下來人口比例如此失衡的情況下,而且那些歐洲人足夠了解了穿越眾。
他們心里的敬畏之心還剩多少,就不好說了,不出問題,好像才是不可能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何況這其中很多的移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們的文化也不是那種保守的文化,而是進攻的文化。
就像李言教給黃奕程在會議上說的一樣,現在的歐洲人信奉的是殖民與征服。
信奉這個文化的人,在掌握了大部分的權力和人口比例后,還會老老實實的聽話,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一個富翁和幾個強盜待在一個屋子里,那個強盜居然不搶劫富翁。
第二天,李言好似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一般,登上了山東號。
操的心已經夠多了,也已經提出了建議了,至于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真的就怪不打李言了,而且李言也無能為力了。
之后的幾天,黃奕程按照委員會上通過的會議決定,開始施行補救措施。
首先就是從之前篩選的英格蘭人中,選擇一個對穿越眾印象比較好的人。
這其中,之前安全局對這些歐洲移民的監視和觀察起了很大的作用。
于是一位叫做亨利的小生意人落入了安全局的視野。
之所以不選擇神職人員,那當然是這里沒有新教的神職人員,所以無奈而為之。
而這個亨利,之前是小生意人,只是一次在做中介服務的時候,不小心被騙子給騙了,然后把騙子介紹給了貴族,自然貴族被騙子騙了錢財,亨利也只能流落到了新大陸。
當然,這只是亨利自己說的,安全局估計,這家伙應該是想著和騙子合伙騙貴族,結果騙子把他也一起騙了,獨自卷錢跑了,他沒有來得及跑,被當成了替罪羊,所以就只能逃跑。
但不管怎么說,還能跑掉,并且還負責過這些事情,說明亨利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一定會抓住機會。
當然,亨利也可以選擇不抓住這個機會,給臉不要臉,但是之前他待過的礦山會很歡迎他回去的。
當安全局找到亨利,并讓他成為一名神父,負責開辦一個新教的教堂的時候,并且會暗中給他支持,而且還會給他開工資的時候。
亨利瞬間就激動的答應了,其實亨利沒有其他的選擇,他現在的工作是在水泥廠負責攪拌工作,哪里有神父自由自在,而且還有這些大人物支持。
至于不答應,旁邊就站著兩個手拿繩子的印第安人,而且這兩人還是之前在監獄礦山的印第安人,當初差點把亨利打個半死,亨利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兩人。
于是幾天之后,一座新教的教堂也建立起來了。
不過效果不怎么樣,因為亨利不是專職的神職人員,所以只吸引到了200多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還都是英格蘭裔。
有一件趣事,那就是新教的教堂開門的時候,敖凱手下的幾個人也去祝賀了。
看來他們和李言猜測的一樣,根本就分不清楚這里面的區別,還以為都信仰上帝,所以都是一個宗教。他們只是把這些當做他們實現某些目的的手段而已。
敖凱手下的人去新教教堂當然被一些天主教徒看到了,于是心里對敖凱一行人有了想法,認為他是叛徒,是異教徒,只是他們不敢說,只能忍在了心里。
而關于自己的宗教,也是迫在眉睫的。
沒辦法,只能在安全局內部選人,于是吳志強變成了吳道長。
本來這種情況,佛教的效果更好。
道教清靜無為,順其自然,佛教講究因果,什么不能作孽,否則18層地獄啊,肯定會唬到一些歐洲人的,能更好的維護穿越眾的統治。
但是和尚要剃頭,而且還要吃素,吳志強哪里能忍受。
所以只能當一個道長,于是曙光市的一座小山,后世波士頓公共花園的位置迅速興起了一座道觀。
但是這效果嘛,更差,幾乎沒有歐洲人來信仰,盡管做了扶持,會給教徒一些好處。
信眾之中最多的是印第安人,他們虔誠的叩拜著最新做的泥塑,上面只有一些簡單的顏料的三清大帝。
當然,還有很少的一部分的歐洲人來,表示他們信仰道教,真誠的皈依到太上老君的座下。
這些就是純純的進步分子,說白了,都是來拍馬屁的。
委員會盡管知道,但是千金買馬骨,立刻給這些人在他們所在的單位和工廠里提升了職位和待遇。
確實取得了一些成效,吸引了幾個歐洲人又來信仰道教,但是還是太少了。
可以說委員會這兩個措施收效甚微,依然沒有改變格局,還是有著800多的歐洲移民信仰天主教,就如同李言所說的,這不是宗教問題,是人口比例問題。
你輕而易舉的就想要讓這些人改變自己幾十年的信仰?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見此情景,黃奕程心里想起了李言的交代,于是加快了拜訪那些手里有武裝力量的穿越眾,并且也和印第安人中的領頭人物加深了聯系。
遇到不熟悉的,黃奕程就來找陳偉,幫忙說說話,在一些暗示下,倒也取得了一些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