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越文化交流史論(修訂版)
- 劉志強
- 2678字
- 2023-09-22 16:44:56
前言
我對中越文化交流的興趣首先是在恩師范宏貴教授的熏陶下產生的。自2004年至2007年攻讀碩士學位期間,恩師授我陳修和先生早年的《中越兩國人民的友好關系和文化交流》、 陳玉龍先生的《漢文化論綱——兼述中朝中日中越文化交流》、張秀民先生的《中越關系史論文集》諸書,使我盡得學養。
那時,范先生雖然已逾古稀之年,但由于是我校的三位資深教授之一,身體又好,所以尚未退休。我和其他同學一起,有幸在他的教導下學習。先生出生于1934年,1956—1959年分別畢業于中央民族學院(今中央民族大學)語文系和歷史系,又曾在中國科學院民族研究所工作。先生攻讀過研究生,潘光旦、馮友蘭等名家都是他學生時代的授課老師。先生本人又與費孝通先生有師生關系。1 除此以外,先生的胞兄范宏科先生也曾擔任北京大學東語系的越南語教員。我認為,這些人生經歷使先生擁有很高的學術涵養。在三年的碩士學習階段中,先生把有關國內和日本關于中越文化交流史的基本學術史通過各種形式傳之于子弟,這實屬不易。期間,我有幸與先生共赴越南、廣西邊境、云南等地考察,考察期間,我們經常就越南的歷史、文化特別是中越文化交流的歷史進行探討。幾年的耳濡目染,我對中越文化交流史的興趣愈加濃厚。
其次,補充廣西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越南語專業教師的研究方向,也是促使我往這一領域耕耘的原因。雖然我并非出自史學專業,這本小書也算不上什么杰作,但我還是有一種“硬著頭皮也要上”的牛犢勁。對我而言,擺脫作為一個越南語翻譯的半職業工作身份是一件較難的事情。但有一次范先生讓我讀了資中筠先生的一篇題為《關于我的履歷》的文章,讓我徹底醒悟,同時希望自己將來也能夠像資中筠先生那樣“以獨立學人的身份立于世”。2 佛言:“行道在心。”3 我想,做學問亦然。
北京大學的梁立基等教授希望我能對中越文化交流史做一涵蓋面較全的研究,以便納入北京大學“東方文化集成”叢書的出版計劃。我自知這是難得的事,但以我今日這點微不足道的學術積累,要想在研究范式和材料上盡量超越前人對這一領域的研究,恐仍需數十年的“砍柴之功”,故暫且作罷。
這本小書中的大部分文章是我于2007年至2010年所撰寫的。其中《科舉與愛州進士姜公輔》、《明代的交阯進士》二文均受張秀民先生的著作啟發而作。在撰寫《科舉與愛州進士姜公輔》期間,我曾于2009年清明節赴福建泉州拜謁姜公墓,當時巧遇姜氏后人也正在祭掃姜公之墓。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有幸又從姜氏后人之中得到一些《姜氏家譜》,用以補充文章之不足。
2009年3月,由于《明代的交阯進士》一文,我又獲得赴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訪學的機會,并得幸于2009年拜在廈門大學劉海峰教授門下,研習科舉學。《越南阮朝科舉制度及其特色文化》即是我在廈門大學訪學結束時所做的學術匯報。劉海峰教授曾師從史學家韓國磐先生攻讀博士,加上他自身的鉆研,學術成就早已斐然。他的學術造詣、授課方式等對我都有較大影響。印象較深的是曾經讀過他的一篇《學術之美,一頭霧水》的文章,這篇文章使我開始重視“言之無文,行之不遠”的啟示。
《歷史上廣西欽州、廉州與越南北部的文化往來》一文,是我于2008年3月參加澳大利亞國立大學主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的報告。在參加此次學術會議之前,由于在北大攻讀博士學位的緣故,我有機會接觸“西方”的一些東南亞史研究的學者,其中包括孫來臣博士和李塔娜博士等。經過接觸,我發現“西方學界”對于學術研究是非常嚴謹的,特別是他們的學術批評,通常是不留情面的。我個人也曾經多次經歷過這樣的批評,挨批評多了,只要愿意改正錯的,堅持對的,自然還會有些長進。《歷史上廣西欽州、廉州與越南北部的文化往來》一文的撰寫完全出于史料的整合,最值得一提的是,我對出自越南陳朝而流落于廣西合浦的《昭光寺鐘銘》的考證。因為此前,越南漢喃研究院編撰出版了兩冊《越南漢喃銘文匯編》,其中一冊專門有學者考究,然稍有缺漏,我將此文以拓片內容為據,還原了銘文之歷史真面貌。此次會議上,我又結識了臺灣越南史專家耿慧玲教授。耿教授早年師從臺灣史學家陳槃和毛漢光兩位史家學習,治學嚴謹,對中越金石歷史文化有深入的研究,著有《越南史論——金石資料之歷史文化比較》,從金石學視角審視越南史,甚為精辟獨到。
在研究中越文化交流史的過程中,我也關注中越關系的現狀,但我想,回到明代情況又如何呢?于是,我查閱了大量明代史料,其中包括明代各種相關地志,發現明朝在當時的越南設立交阯三司時,各級官員也多來自兩廣等邊境省份。《明代廣東、云南人仕交阯錄》一文,就是這樣完成的。
《中越書法文化交流》完全是受到賀圣達先生的著作《東南亞文化發展史》的啟發而撰寫的。當然,這其中與我自幼喜歡書法也有關系。
《中國“四大發明”與“四大名著”之傳越南》是我于2006年所撰,當年我第一次參加四年一屆的“中國東南亞研究會年會”,是以廣西民族大學碩士研究生的身份參加的,近200人的學術盛會,讓我第一次開了眼界。
《中國與占城文化交流拾遺》撰于2008年,是我撰寫的第一篇關于占城的小文章,雖難免粗糙,但當時得到梁志明等教授的鼓勵,遂進而有第二篇《明代〈占城譯語〉新版本的發現——兼談占婆與馬來世界的歷史關系》的出現。我曾將這篇文章譯成越南文,投至法國專門研究占婆歷史文化的學術刊物《占婆研究》(Champaka)。巧的是,這個雜志的主編正是法國遠東學院的法籍占人蒲達瑪教授,蒲達瑪收到這篇文章后不久,即赴北大與我及導師們見面交流。蒲達瑪當時即許諾傳授我占婆文及相關知識。可以說,正是這篇文章讓我進入占婆研究的領域。《占人遷移中國史略》則是我從中越跨境民族的角度對占人遷移中國的歷史進行的粗略考察。
《明清中國東南亞語種翻譯史考略》和《歷代〈職貢圖〉中的東南亞人物》是我嘗試拓展自己學術領域的兩篇文章。第一篇是我對中國東南亞語種的學科性的回顧。第二篇是偶然間翻到一本《皇清職貢圖》后產生的奇想,遂書成文。2010年,我把《歷代〈職貢圖〉中的東南亞人物》翻譯成英文,題為:“Southeast Asia Peopl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s before the Invention of Camera”,獲得了新加坡國立大學歷史系主辦國際學術會議“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Historians of Asia (IAHA)2010”的邀請,無奈當時經濟拮據,未能成行,不然當可求教于獅城東南亞史專家。
無論如何,對于史學,我終歸是一個門外漢,所以這本小冊子難免出現一些問題,我當然是文責自負。同時,也盼求教于大家,或能夠拋磚引玉,或十之有一能對學界有所裨益的話,也可算是了卻夙愿了。
1 范宏貴:《我與費孝通的一段師生情》,《廣西民族大學學報》2005年第3期。
2 資中筠:《關于我的履歷》,載資中筠著:《士人風骨》,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24—26頁。
3 《四十二章經》第四十章,載《佛教十三經》,中華書局2010年版,第46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