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牧武冷笑一聲，“你算什么東西，一個人販子，也配和我談條件！”

莫二聞言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臉色陰沉了下來，和莫大對視一眼，踢掉鞋襪，變豹拳為豹爪，四肢伏地。

兩排牙齒相互砥礪，從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雙目之中的清明，逐漸被兇戾和野性代替。

‘這是什么拳法！’

牧武心中一凜，這二人也是“功夫練上身”的武道宗師，行走坐臥間自有玄妙所在——含胸拔背頸前傾，脊柱微弓臂含肩。

乍一看，仿佛一只人立而起的豹子。

但這終究是人在打豹拳，而現在這兩人更像是人的身軀里換成了豹子的靈魂。

牧武不知道的是，這二人被逐出拳館之后，自恃勇武，以為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偶然之間，見陳氏美艷，多方打聽，得知住處，便闖宅邸，強污了她，后來被快班弓手緝拿，不得已躲進無憂洞，入了鬼樊樓。

被官府通緝后，莫家兄弟自然不可能重回武館習武，于是兩人一合計，干脆就花重金買了幾頭豹子，觀察豹子的習性。

因為無憂洞中食物匱乏，莫氏兄弟二人干脆將拐來的孩童丟給進籠子，觀察豹子是如何撲咬獵物的。

最后甚至親自上陣，拿人練功，撲咬撕扯，自創了一套豹形拳法，才堪堪踏入宗師。

“這人，是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牧武眼角微微抽動，低聲喃喃道。

話音剛落，就見莫大四足一動，十指在地上狠狠一摳，借力掠出，身軀帶起勁風，朝著牧武的咽喉疾撲而來。

他人尚在空中，但一雙大手已是箕張，探爪抓拿，撕扯空氣。

而莫大撲出的瞬間，正好是牧武吐完最后一個字，準備呼吸換氣之時。

不得不說，他使出這套拳法之后，雖然神志不清，但對于時機的把握卻比之前更勝一籌。

‘野獸終究是野獸，怎么比得過人！’牧武心念電轉，手中白色長棍一彈而出，朝著莫大胸膛點去。

只是牧武還未出棍，莫大就先在半空中旋身一扭，竟提前避開了這一棍。

敵手殺心初動，未形諸于外，便心有感應。

這是《拳經》中的“金風未動蟬先覺”。

莫家兄弟的這套拳法雖然走入了邪道，但心靈修為卻誤打誤撞的更上一層樓，和牧武不相上下。

只是這一棍落空，白色長棍凌空一炸，裹住莫大頭顱。

原來牧武手中的“長棍”，竟只是他平日里穿在身上的白袍。

若是換成原本的莫大，心有防備，自然不太可能成功。

但此時他已神志不清，宛若野獸，即使能感知到牧武心中的敵意，但依舊來不及躲閃。

牧武發力一抖，只聽咔嚓一聲，莫大頭顱竟被生生扯斷，血液從斷口處噴涌而出，無頭尸身緩緩倒了下去。

“?。　蹦拷幸宦暎鹑粢矮F哀啼，凄厲無比。

牧武抽回白袍，束布成棍，后撤丈許。

莫二沒撲到莫大尸體旁邊，不斷用頭顱去拱，兩行濁淚從眼眶中流下。

見莫大沒有反應，莫二叼起哥哥的尸體，向密林中跑去。

牧武剛準備去追，但轉念一想——莫氏兄弟武功玄奇，就連他也是大開眼界。

要是此事之后，莫二能化仇恨為動力，推陳出新，更進一步，再來找他復仇，豈不能白嫖一門奇功絕藝。

等到莫二走遠，牧武一躍而起，將提前放在樹上的道書、手機等物品收好，再打開麻袋，一股幽香襲來，隱見碧綠羅裙。

“怎么又是你！”待到牧武看清被綁女子的樣貌的時候，不由得說道。

此女赫然是知府公孫釗之女。

牧武按掐人中，沒過多久，少女嚶了一聲，逐漸清醒過來。

她一雙妙目先是有些懵懂的望向周圍，看到牧武臉色就是一喜。

“嘿嘿，師傅！”

“別叫我師傅！話說，我不是昨天剛把你從無憂洞里救出來，今天怎么又被綁了？”牧武說道。

“這個真不怪我！”少女聞言有些急了。“我本來好好的待在家中，但是有兩個賊人闖進府里……然后，我就暈過去了！”

少女說著用手觸了觸額頭，輕嘶一聲，那里還有一小塊青腫，多半是被飛蝗石砸的。

“以前還發生過這種事情嗎？”牧武眉頭皺起?！盁o憂洞的賊子敢闖入正四品官員的家中強搶女眷？”

“那道沒有，無憂洞的惡徒多以拐帶平民為主，像是這種闖入府中強搶人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惫珜O少女搖頭道。

牧武瞇起眼睛，若有所思。

他大概猜到一點——無憂洞多半是把他和公孫釗當成一伙的，認為他是公孫釗雇傭來營救她女兒和破壞無憂洞的。

故而派出膽大妄為的莫氏兄弟強闖公孫府邸，這少女應是受了牧武連累，遭了無妄之災。

“好吧，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府?！?

……

公孫府，書房

牧武的眼神隨意掃過，書柜桌椅乃是上好的木料，隱隱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墻上掛著幾副字畫，就算是牧武，也能看出是名家所作。

“多謝道長，又一次救了小女。”公孫釗為牧武親自倒了杯茶。

即使他再不喜道人，但面對連續兩次救了他女兒的牧武，他也沒法像之前一樣把人晾在一旁。

“機緣巧合罷了，也是公孫姑娘福大命大、遇難成祥?！蹦廖湫α诵Γ似鸩璞伙嫸M，隨后將掛在腰間的一物解了下來，放在了桌上。

“此物是？”公孫釗微微一愣，看著桌上被白布包裹的物什說道。。

“一顆鹵豬頭?！蹦廖涞恍?，反手拔出一柄短刀在白布上輕輕一劃。

嗤——

裂帛之音響起，白布驟然散開，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公孫釗大驚失色，驟然起身。

鏘——

守在書房外的侍衛長刀出鞘，沉聲問道，“老爺！您沒事吧！”

聲音中隱隱帶有幾分殺氣，似乎下一刻就要闖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