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女施主的心結(jié)么?”
“大概就是這些吧,這都算是心魔了吧?!”
“不至于。”
“我都濫用私刑了,還不算心魔?”
“你看到哪位男施主了么。”
“啊,怎么了?”
“他的才算的上心魔!”
“啊?你說說,說說!”
“誒!出家人不八卦別人!”
老和尚的話沒讓她死心,等楊蓓一臉諂媚地往功德箱里塞了疊錢。老和尚瞬間開明起來:
“權(quán)當(dāng)是交流心結(jié)吧…”
楊蓓瞬間掏出瓜子磕起來,只聽得老和尚阿彌陀佛后,將男人的故事娓娓道來:
“這位施主,以前炒股,股票爆輸,女友病故,他心頭狂怒。不僅想要燒了燒了他女友的殯儀館,還想做空做空他賬戶余額的股,甚至于想對整個股市屠戮。”
“啊,老和尚你還會free style呢!但是我沒太聽懂,這個男的是什么大人物嘛?”
“不是,一個普通人。”
“那他做空個屁股市呀!那么普通還那么自信!”
“欸!此話不可如此這般講,佛家不講因果,不看既定事實,只重一念。在婆娑世界,這位男施主確實百無一用,如女施主所看到的那樣。但在佛的世界里,這位男施主已經(jīng)是位大魔頭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不應(yīng)說此泄露天機之妄語…”
“別,剛磕出味兒來,你別走呀。欸!老和尚,我還能續(xù)鐘兒!”
在楊蓓的聲聲挽留中,老和尚速速逃離,只留楊蓓在原地悵然若失。
甩開楊蓓后,老和尚悄悄來到怒生身旁,依舊是那幅故作高深的模樣: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把老衲當(dāng)什么人了!還續(xù)鐘,我給你來個大保健得了…”
“什么大保健?”
老和尚把一來二去同怒生講了一遍,卻獨獨略過了嚼怒生耳朵的事。
怒生聽完也發(fā)出了一樣的疑問:
“這個女的是什么大人物嘛?”
“不是,一個女權(quán)頭目。”
“那她牛個屁呀!不就是女拳師嘛,網(wǎng)絡(luò)上就沒說她們好兒的!”
“欸,此言差矣。在婆娑世界,確如男施主看到的那樣。但在佛的世界里,她是一位女魔頭呀!呃……唉,罪過罪過,不應(yīng)說如此之多妄語泄露天機,阿彌陀佛!”
“別呀,別走呀!老和尚,你也太吊人胃口了!”
在怒生的聲聲嗔罵中,老和尚速速逃離,只留他在原地悵然若失。
等罵完了,下意識向楊蓓看去。這一回頭不要緊,他發(fā)現(xiàn)楊蓓也在看自己。二人的眼波交錯在一起,她意亂,他神迷。
怒生像個未經(jīng)人事的后生一樣,扶著樹干發(fā)呆。卻被一掌拍回了現(xiàn)實,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不淘。
不淘是這座寺廟唯二的和尚,再有就是那神出鬼沒的了情老和尚。二人打理的這座寺廟也很嬉皮,名為蛇皮寺。不誦經(jīng),不揚法,平時凈收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香客。說來也怪,這行為怪誕的師徒倆,每次出手都正中下懷。每每入寺前口水直流,“啊吧啊吧”的香客,出寺的時候都變得謙和溫良,非常正常。
久而久之,在坊間就有了非正式精神病院的稱號。怒生看到不淘,就向他質(zhì)問起來:
“你這師傅怎么神出鬼沒,脾氣這么古怪?”
不淘露出不屑的神情,仿佛早就意料到了怒生的吐槽:
“老和尚又跟你賣小道消息了是吧?”
“…嗯。”
“你買了嘛?”
“…沒。”
“我這個師傅呀,這么多年了還是這樣…”
“你是多大出家的?”
不淘和尚臉上尚無一絲皺紋,可聽他的口吻像是出家了幾十年。聽到怒生詢問僧齡,他抬首望向遠(yuǎn)方,點了根煙娓娓道來:
“我記得第一次燙戒疤的時候,幾個師兄弟非要讓我打頭陣,后來我才知道是老和尚為了防我見了慘相嚇得躥上房,才選擇先啃我這根硬骨頭的。”
“后來呢?”
“后來我就上房了唄…燙了一個點我就躥上來了。”
“后來呢?”
“后來......老和尚罰我不燙疤不能用齋飯,我就住在屋頂,那時候正是六月天,晚上過山風(fēng)吹過來,好不涼快了。等天一亮,我就從房子后面跳下去,跳下去就是山野。楊梅、酸棗、核桃、還有數(shù)不盡的鳥窩。鷂子的蛋,又大又長,里面的腥味大極了。肚子叫的聲音響極了,心想戒疤肯定是受不住了,寺廟也回不去了。這葷律也沒守著的必要了,就敲碎兩個吸溜起來。
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蹬到一根軟軟的繩子,還沒來得及看是什么,腳脖子上就被什么東西啃了一口。接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就是在寺廟里的床上了,咬我的是條未成年的竹葉青。后來我從師兄的嘴里知道,老和尚一直都暗中跟著我,因為不放心,所以我早出晚歸他也早出晚歸,我睡在房頂,他睡在門口。
那天被蛇咬的時候,他就在附近,看到我失足從樹上跌下來就將我連人背回了寺廟。師父說,是因為我吃了鷂子的蛋,青蛇沒了獵物,才咬的我,他說這就是戒律的原因。
我還真信了,就忍痛把戒疤給燙了。
后來,再大一些,老和尚給我們師兄弟每人一圈念珠。
我實在理解不了每天扣那東西有啥子意思,就問老和尚到底有啥子意義。他說,手里有點子?xùn)|西,再忍不住摸啥子?xùn)|西滴時候,就有了顧忌。
我那時候還以為他說的是摸鳥蛋,就自以為是不屑一顧,說自己已經(jīng)成熟,再不會干爬樹摸鳥蛋那幼稚的事了。
老和尚聽完我的話,卻笑而不語。再后來突然有一天凌晨,我感覺睡得很不舒服,總覺得下面有些僵硬,像被青蛇咬到的感覺,可用手一摸,卻又傳來很難形容的感覺。
等我醒了,看到衣物上的污漬,我突然就想到了老和尚的話。
后來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扣珠子扣個把鐘頭。
又過了幾年,老和尚胡子眉毛都白了,再也不能和我們幾個師兄弟斗智斗勇了,他給我們一人發(fā)了一個木魚,一個僧缽。
他說他老了,不能再養(yǎng)我們了。讓我們自渡,有想還俗的自去還俗,又想繼續(xù)修行的自去修行。
師兄弟們也舍不得,可老和尚的話不敢不聽,大家伙出力修繕了廟宇就紛紛下山了。只有我一個頑徒躲在房頂上,逃過了老和尚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