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易聽到這話,心中知道這群人八成就是神秘聲音所說的那群軍人了。
當(dāng)即薛易來到樓上。
二樓鏤空的窗戶大開,視線開闊。
中心位置擺放了一些方桌,客人坐在桌邊一邊喝茶,可以一邊遠眺港口。
二樓大堂,難免嘈雜了一點。
尤其一群老頭子,穿著馬褂帶著圓帽,提著個鳥籠,彼此見面還互相作揖,鳥在嘰嘰喳喳,人也在嘮嘮叨叨。
甚至他們還會請個唱曲的姑娘上來,為他們唱上一曲。
但是這群老頭可不能小覷。
他們大多是海關(guān)稅務(wù)司署退休的官員,皇室當(dāng)權(quán)時候就已經(jīng)在這附近工作。
即便退下了,但能量影響還在。
所以這碼頭上但凡有點實力的商人,可都沒少往這堆老頭面前提著禮物跑。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洋人。
這些洋人各國都有,可以見到白皮膚的、黑皮膚的,還有棕色皮膚,他們的有搞貿(mào)易的商人、跑船的海員、歇腳的旅客……
這些洋人來茶樓,大多圖個新鮮,回頭客并不多,所以他們也是茶樓宰客時被宰的主要對象。
洋人們說著各國語言,嘰里呱啦,同樣吵得不行。
稍微講究一點的,便進入包廂。
包廂的隱蔽性極好,屏風(fēng)豎在門口,不繞過屏風(fēng)根本看不到里頭的情況。
而三樓則是貴賓包房,那就得是有特殊身份的人才夠格進入。
薛易來到“雅春閣”號包廂附近,隨便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
他的感官卻釋放出去,牢牢關(guān)注著雅春閣內(nèi)的情況。
包廂內(nèi),四個人。
四把手槍!
他們?nèi)汲聊谎裕察o喝著茶,吸著煙。
薛易微微意外。
“黃金呢?”
神秘聲音可是告訴過他,殺了這群人可以得到一箱金條呢!
但是薛易的感官,卻并沒有在包廂之中發(fā)現(xiàn)那所謂的金條。
“難道神秘聲音,出錯了?”
神秘聲音從未出過錯。
但是今天,卻似乎有了問題。
就在薛易疑惑的時候。
噔噔噔。
有人走上了二樓。
那是一個身穿灰色風(fēng)衣,頭戴黑色毛氈帽的男人。
他身形魁梧,一臉胡茬,皮膚粗糙黝黑,顯然常年遭受風(fēng)霜洗禮。
一只手在肋下夾著一個小木箱,另一只手微微垂在腰間。
他的氣勢內(nèi)斂沉穩(wěn),不露鋒芒。
當(dāng)薛易的感官集中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時候,眉頭一挑。
“是個武者!”
“還是一個外勁三段的武者!”
“身上帶著槍,而他腰間的小木箱里……有金條!”
薛易眼睛一亮。
神秘聲音果然不會錯,金條出現(xiàn)了。
這個男人走進了雅春閣。
薛易的感官,立刻轉(zhuǎn)移了過去。
雅春閣里的四人正起身敬禮:
“古上尉!”
被稱作古上尉的男人揮了揮手,四人便重新坐回椅子上。
古上尉坐好,將小箱子放在了桌上,沉聲道:
“月灣市籌集的軍費,我已經(jīng)拿到手。”
“你們這邊,找到上船離開的辦法了嗎?”
四人一陣沉默。
良久,一人才開口:
“我們真不湊巧,月灣市這兩天港口剛發(fā)生一起爆炸案,導(dǎo)致港口的警戒等級提升到了最高級。”
“尤其最近城里似乎嚴(yán)查外來人員,尤其是從海上來的,只要不是本地人都會被嚴(yán)格盤查。”
“所以到現(xiàn)在……我們也沒有尋找到合適的辦法。”
隨后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另一個人開口道:
“實在不行,只有尋求江湖人士的幫助。”
“我在這一帶打聽過,聽說碼頭上的韓虎為人仗義疏財,經(jīng)常幫助江湖朋友排憂解難。”
“或許,我們可以找他試試。”
這人剛開口,另外一個人就表示反對:
“這些江湖人靠不住,現(xiàn)在我們光義軍遭受臨時政府通緝,我擔(dān)心他把我們出賣了。”
薛易聽到這里,心中一動。
原來是光義軍的人!
光義軍是南方新崛起的一支勢力,以統(tǒng)一全國,結(jié)束軍閥混戰(zhàn)為目標(biāo)。
聽上去和傳統(tǒng)舊軍閥有些區(qū)別,為此吸引了很多人。
只不過這支勢力目前方興未艾,卻還不夠壯大,所以關(guān)注的人并不太多。
臨時政府一直視光義軍為賊寇,雙方有過幾次戰(zhàn)事。
月灣市屬于臨時政府管轄,所以一旦發(fā)現(xiàn)光義軍成員必然會將其緝捕。
如今事情大致了解,薛易卻陷入糾結(jié)。
“殺,還是不殺?”
神秘聲音告訴過薛易,殺了這群軍人,不僅可以得到他們的金條和警署的賞金。
最重要的是,還能夠得到警署署長招攬,擔(dān)任巡長。
這箱金條,薛易眼饞。
巡長的職位,薛易更眼饞。
警署之中實權(quán)職位,署長自然是第一,接下來便是分管四個區(qū)的四大探長。
而巡長,便是探長之下,手上也能管十幾二十個警員。
一旦擔(dān)任巡長,那便相當(dāng)于擁有了一定的權(quán)力,正式踏入警途。
假以時日,成為探長也指日可待。
所以薛易十分動心。
但是不殺呢?
神秘聲音只告訴他,在未來可以得到這些軍人的回報。
未來是多遠的未來?
回報又是什么回報?
一切都無從得知。
相比殺得到的好處,不殺的好處顯得太過于虛幻。
最終,薛易下定決心。
“生在這個亂世之中,有兵有槍才能得到最大的權(quán)力。”
“眼下既然有了和軍方處好關(guān)系的機會,那么便不能放過。”
金條沒了可以再賺,再搶。
巡長的職位沒了,也可以向別的方向發(fā)展。
但是眼前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要是失去了,可就不好找了。
就當(dāng)是長期的風(fēng)險投資了。
當(dāng)即,薛易起身走入了包廂之中。
一進包廂,包廂內(nèi)五人的視線立刻齊刷刷地盯在了薛易身上。
“兄弟,走錯包廂了吧?”
那個叫做古上尉的男人,沉聲開口。
薛易哈哈一笑,來到他的身邊坐下,自己取了個茶杯倒了一杯茶。
隨后他才拱手說道:
“剛才無意中聽到諸位談話,才知曉諸位是光義軍的義士。”
“久仰,久仰!”
此話一出,包廂內(nèi)五人眼神一變。
那四人的手甚至暗暗伸向腰間,隨時準(zhǔn)備出手。
古上尉卻冷冷道:
“你的耳朵,倒是比狗都靈。”
他們的談話聲音并不大,再加上包廂阻隔,尋常人根本難以聽到。
薛易對此也不介意,坦言到:
“實不相瞞,我是聽到各位似乎遇到了難處,所以想要為各位排憂解難。”
一人怒道:
“你算什么東西,也能為我們排憂解難?”
薛易回答:
“鄙人不才,是這一樂天茶樓的東家。”
眾人聞言,微微錯愕。
那人不信:
“就你?”
一樂天茶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能夠擁有這種產(chǎn)業(yè)的主人絕非尋常。再加上這里涉及一些灰色勾當(dāng),更是導(dǎo)致此地魚龍混雜。
此家主人,又怎么可能如此年輕?
薛易微微一笑:
“我名叫薛易,此時就在這茶樓里,若是不信去問問掌柜伙計不就知道了?”
“這種事,我有必要欺騙各位?”
五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
彼此眼中的戒備,卻是沒有消散。
薛易繼續(xù)說道:
“諸位也不用懷疑我的用心,如果我居心不良,那么我就不會一個人來見你們,而是帶著警署的人馬來了。”
說著,薛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余四人依然一臉提防。
只有古上尉開口:
“我叫古蕭,光義軍第二軍特務(wù)連連長。”
“薛老板幫我們,想要從我們這里得到什么?”
薛易回答:
“我說一無所求,恐怕你們不信。”
眾人的臉上,確實也是一臉不信。
薛易站起身,來到窗邊嘆道:
“瞞人之事弗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國家之事雖死弗避。”
“如今國家軍閥連年混戰(zhàn),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我曾放眼觀遍天下,滿目軍閥皆是蠅營狗茍之輩,唯有光義軍有重拾舊山河之志。”
“我薛某人雖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卻心懷天下,也想要為這水火之中的黎民百姓盡一份力。”
“今日之事,全憑一腔熱血,盡己所能幫助各位義士。”
眾人聞言,微微沉默。
雖然他們并不信任薛易,但是薛易的話卻讓他們深感同受。
他們提著腦袋參軍入伍,不正是為了天下太平。
古蕭卻一臉平靜,繼續(xù)問道:
“我們想要乘船前往濱海市,你打算如何幫我們?”
薛易回答:
“這月灣市港口上的船,有一半是屬于翟家公司的。”
“而我跟翟家交情頗深,只要我現(xiàn)在去一通電話,就能為各位義士找到辦法。”
古蕭站起身來:
“我們陪你去打電話。”
薛易微微一笑。
看來這群人,還是信不過自己。
不過也沒關(guān)系,畢竟他是真心幫助他們。
“諸位隨我來。”
他起身,帶著古蕭等人就朝著茶樓一樓走去。
可誰知。
才來到樓梯口,就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叫聲。
“薛易那小子呢?叫他出來見我!”
“薛易!薛易!”
“你躲在什么地方?”
伴隨著叫聲,只見幾名壯漢順著樓梯就走了上來,正好和薛易等人碰了面。
而這群壯漢領(lǐng)頭的,竟然還是薛易的老熟人,碼頭勞工的老大,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