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好，趕上罷了。”
李道恒瞇著眼睛，靠坐在毛絨絨的椅子上，接著道：“讓我再來一次，或許未必就敢去?！?
“呵。
要錢不要命的小子，也不怕拜因教把你煉成傀儡人?！?
這家伙的膽子是一次比一次大。
裝都不裝了，直接承認。
“你怎么知道，我現在不是傀儡人?！?
李道恒陡然睜開眼睛，目光空洞而冷漠，說話聲音也變了腔調。
“李二啊，你要真被拜因教控制，走完最后一步階梯，就是灰飛煙滅之時?！?
汪滿春看著一驚一乍的李道恒，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開個玩笑。”
李道恒恢復正常，笑嘻嘻地看著吹胡子瞪眼的小老頭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始終繞不開天氣變冷這個話題，只談在這種環境下該如何去做，卻都很有默契的沒有猜測這場天災因何而起，又何時結束。
片刻后，各種珍貴的食材端了上來。
除了一些反季節的瓜果蔬菜，還有方圓百里內都沒有的新鮮妖獸肉，這些食材被分門別類地擺好盤，汪滿春是會享受生活的。
這一頓飯的價格約等于一百斤靈沙，也就是十分之一塊靈石，足夠幾十戶人家吃穿用度一整年……
有些食材是銀錢買不到的，須得用靈石結算。
修士之間的交易也只認靈石。
汪滿春為了口腹之欲，當真奢侈。
李道恒現在不缺靈石，但他還從未如此奢侈過，也舍不得。
但凡有點靈石，幾乎全用來提升實力了……
看著李道恒微微驚訝的表情，汪滿春這才有些得意地道：“你還年輕。
以后修為不斷突破，大把快活日子在后頭，我老了，賺點靈石就花在吃吃喝喝上面了?！?
“嘿嘿，老汪你靈石多了花不完，分點給我也行。
你這吃這么好，修為不見半點提升，多浪費啊！”
“滾滾滾，一邊兒去。”
汪滿春擺弄炭火爐子，接著問道：“你要加入啼血樓，再等我咽氣后給我送終，留些寶貝給你也不是未嘗不可?！?
“行，你現在就死，我可以給你收尸?！?
李道恒樂呵呵地道。
“收手吧。”
汪滿春拍了拍手中的木炭屑，沒理會李道恒的伶牙俐齒，嘆了口氣道：“你這么下去遲早要出事，那拜因教連樓主都忌憚萬分。
你小子一招不慎，連粉身碎骨都是奢侈，他們定要你永生永世保持清醒，清醒地成為傀儡人，連死都是奢侈。”
銅爐兩邊的辣湯和清湯不斷向上飄著熱氣，香味彌漫整個房間。
李道恒并未在意汪滿春的警告，雖然知道對方說的并未有夸張成分。
他能反向控制黑衣衛，能不曉得其中利害？
“你這次來是準備好靈石買青金石了？”
見李道恒并未作聲，汪滿春只好生硬地換了個話題。
“自然?！?
李道恒點點頭：“現在有多少青金石了？”
“數量你不用擔心，雖然一百斤四階青金石比較難湊，但最近市面上資源交易頻繁，舍得靈石，不愁買不到貨?！?
汪滿春看著李道恒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不由心中暗暗猜測對方有多少家底。
他還是潛意識不相信李道恒能一下子拿出五千靈石……
“你不會想跟我打白條吧？”
汪滿春頗為警惕的看著李道恒：“雖然你小子是個人才，但四階青金石價值過高，而且你要的數額過大，賒欠不了一點?！?
一兩百靈石還好說，畢竟李道恒還是自由之身，爭取一下，未來說不定還會加入啼血樓。
可這家伙一下子要五千靈石的量，汪滿春不得不提前把話說清楚。
“瞧不起誰呢？
這點小錢，我還用得著賒賬？”
李道恒夾起一塊如同雪花紋理的肉片，涮入銅火鍋，他現在可有的是靈石。
“呵。
李二，老夫我做的是天南海北的生意，還從未見過你這般說大話的。
難不成那于楊兩位筑基世家的家族寶庫盡入你手？”
汪滿春是絕對不信李道恒能做到這種程度，除非他是筑基！
“哈哈，先不說這個。
我這次來要向你打聽些事情?！?
昨晚天水真身修煉的過程異常美妙，他倒沒感覺有任何不適。
煉成一縷天水真氣之后呢？
總不能就這樣戛然而止，這功法可太對他胃口了。
汪滿春雖然修為不高，但他人老成精，又背靠啼血樓，信息來源渠道一定比自己廣。
說不定他就能給自己提供《天水真身》后續修煉功法的線索。
“你問。”
汪滿春正在調制蘸料，聽到李道恒的話，頭也不抬地回應著。
“聽說過《天水真身》么？”
李道恒直勾勾地看著汪滿春。
果然。
聽到《天水真身》這四個字后，汪滿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已經好多年沒人修煉這門功法了。
李二，你想練這門‘邪功’？”
汪滿春的眼里透露出些許追憶，仿佛是在回想好多年前的事。
讓李道恒意外的是，在這老頭嘴里，《天水真身》竟然被定義為邪功……
有那么可怕么？
明明修煉起來挺通暢的??？
“哼。
修煉這門功法的人，最后大多落個瘋瘋癲癲，甚至走火入魔的下場，說它是邪功，有錯么？
我啼血樓以前也有天才不信邪，偏要修煉這勞什子《天水真身》。
你猜用了多長時間？
整整三十年！
結果呢？
非但沒能成功凝聚那玄之又玄的天水真氣，還荒廢了自身修為……任誰來都勸不動他改弦易轍，偏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還說快了快了，他馬上就能在體內凝聚天水真氣，用不了多久就能操縱天水河，化為己用，成為天水河的主人……
簡直癡人說夢！
且不談這《天水真身》的修煉難度。
天水河究竟有多大？
樓主也不知道！
下游分支數之不盡，中游更是不知盤踞了多少條藏龍臥虎，這些大勢力可都是真正的霸主！
至于上游乃至源頭，更是只存在于古籍記載當中，誰也不知道那神秘盡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存在！”
汪滿春激動的情緒讓李道恒有些錯愕，同時也意識到，他的修煉進度決計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汪老頭說這一番話不似作偽。
“呃，我就問問。
就前陣子整理東西，發現一門地階功法，雖然是殘缺的，但我想既然能被評為地階，必然不俗才是。
只是可惜沒有后續?！?
李道恒微微搖頭，神態之間盡顯遺憾。
“體內存有一縷天水真氣，識海內現天水河，與真正的天水河遙相呼應……后續便可嘗試轉化為天水真身，全身由液態的河水凝聚，天水真身的強橫與否取決于修煉時河水的流域質量。
天水河不枯，便可終身立于不敗之地，肉身液態元素化，幾乎無懈可擊。
傳說修煉到至高境界，可身化天水河，凝聚天水法相身，高不知幾萬米，遮天蔽日，不亞于一方神靈……聽上去是不是非常厲害？”
汪滿春繼續說著，只是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惘然。
“《天水真身》完整版甚至凌駕于大部分天階功法。
而現在流傳于市面上的，不過是完整版開篇的一個引子罷了。
即使這樣，依舊困擾著所謂的天才們。
終其一生，身陷囹圄，郁郁不得而終。
當初我啼血樓那名天才，也因為修煉此法，止步于筑基中期?！?
遺憾地搖搖頭，汪滿春夾起一束青翠欲滴的菜葉，放入翻滾著油辣子的銅鍋內涮著。
“這《天水真身》分為好幾個部分不成？”
李道恒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感興趣的點，至于修煉難度，目前對他來說還沒出現。
“人人都想一步登天。
修士也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所以越是天才越想嘗試嘗試，不撞南墻不回頭。
李二，我知道你是個天賦異稟的人。
假以時日，成就結丹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門功法，我不建議你修煉?！?
汪滿春之所以絮絮叨叨這么多，還是不想李道恒誤入歧途。
“嗯，我心里有數的。
現在流傳甚廣的只是開篇的引子，老汪，你知不知道從哪可以搞到《天水真身》后續的修煉功法？”
汪滿春一臉黑線，看著李道恒興致勃勃的模樣，真想給他一擺錘……
“有?！?
老頭兒肯定地點點頭。
“怎么搞？”
李道恒的笑容更盛，汪滿春既然說的頭頭是道，還能舉例分析，必然是知道修煉途徑的。
“啼血樓內部就有兌換渠道。
但是不好意思，內部修煉功法不對外開放。”
汪滿春笑瞇瞇地看著李道恒開口道。
想要功法，可以。
先進啼血樓內部再說。
至于后面能不能修煉，如何修煉，那就不是你一個連筑基都沒達到的小家伙說的算了！
“啼血樓有，境淵宗必然有。
說不定五靈門和空冥宗也有。”
李道恒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冒著白煙的火鍋爐子，輕聲自語著。
“你！”
汪滿春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該咋說……
“老汪，我也就不舍近求遠了。
你開個價，后續的《天水真身》功法需要多少靈石？”
沉吟片刻，李道恒這樣問道。
他知道所謂的后續應該也只是前期部分，不管如何，先弄到手再說。
現在實力低微，搞不到完整版不說，就算到手也會引來災禍。
出乎意料的，汪滿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后，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一千靈石？”
李道恒試探性地問道。
“一萬。
還是友情價?！?
汪滿春冷笑一聲，補充道。
李道恒沒有出聲，只是抬頭打量了一下整棟二樓。
沒開玩笑，他剛剛有那么一瞬間真動了殺人越貨的心思。
“干掉我也沒用。
我手里沒有《天水真身》的后續功法，要想修煉，得樓主親自拓印一份?！?
似乎是看出李道恒的心思，汪滿春毫不在乎地解釋道。
“老汪你怎么可以這么想我！”
李道恒涮著毛肚，驚呼出聲。
“哼。
但凡你小子有超過六成的把握，現在就不會和聲和氣坐在這兒吃火鍋了。
別白費心思了。
這等功法之所以斷了傳承，就是因為修煉難度太大。
而且我啼血樓所掌握的，也不過是前面一小部分罷了。
說到底，它不過是個殘篇，就算是地階功法又如何？
地階功法雖然稀有，你若真想修煉，我還是可以提供的，而且價格方面比那什么《天水真身》要便宜很多。
唉。
多少天才都倒在了這入門第一關。
為了這么一個幾乎不可能修煉成功的神通，浪費幾十年寶貴的修煉時間，真的不值當。”
“老汪，你之前是不是認識修煉《天水真身》，但并沒有成功的人？”
李道恒神色怪異，打斷了汪滿春。
本想問問后續下落，沒想到這老頭身邊還真有人修煉此法，問問倒也不吃虧。
“是的。
我有一個朋友……”
“打住。
是不是你自己？”
“真是朋友。
我當初是年少輕狂，但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我連修煉門檻都沒摸到。”
自嘲一聲，汪滿春接著道：“幾十年前，啼血樓也有這樣一個天才，四十出頭的年紀就突破到筑基期。
而且此人悟性極高，極其擅長鉆研各種功法，不說樣樣精通，至少也是觸類旁通，一點就透，學的多且雜。
當時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手段多一點并不礙事。
如果他能專精幾門的話，我覺得他三十多歲就能突破筑基。
后來，他不知怎地，接觸到《天水真身》……
結果你應該也能猜到。
本來上一任樓主對他寄予厚望，認為他只要潛心修煉下去，有望結丹。
多好的一個人，硬是被這功法給誤了一生。
后面你要是能加入我們啼血樓內部，說不定還能跟他見一面。
他現在已經瘋瘋癲癲，不成人樣了?！?
汪滿春唏噓不已，仿佛當年之事歷歷在目。
“原來這么難?！?
難怪這老頭一聽他要修煉《天水真身》反應這么大，感情是身邊有人真的被坑過……
可是，李道恒并不在此列。
有石珠的助力，李道恒并不覺得有任何困難。
感應著識海中圍繞石珠靜靜流轉的迷你天水河，李道恒不禁懷疑，他修煉的到底是不是正版的《天水真身》……
這難道不是有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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