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寂寞
- 符妖:我收錄了志怪小說
- 流火xx
- 2153字
- 2023-09-29 23:24:48
綠珠嚇了一跳,停住腳步,牙齒格格直響,壯著膽子:“你別過來啊,這可是道觀。你要是害人,等道長回來了,把你鎮在石頭下面,千年萬年都出不了世。”
黑暗中,亮出兩盞螢火,綠油油的看起來極為嚇人。綠珠的腿僵在那里,想逃,又邁不開腿。
她剛要呼救,綠光忽地湮滅,白光亮起。一個穿著白褂的小女孩,捧起一盞油燈,朝她走來。
“這位仙姑,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出言不遜。不過,我和此地的李道長真的很熟,要不你問問他?”
不提李道長還好,提到李道長,那小女孩目露兇光,看見獵物似的,直瞪著他。
綠珠埋在紗裙里的腿,直打顫,“我只是崇拜李道長,所以就偷溜進來,瞧瞧的,心中沒有歹意。”
白圭心中苦惱,阿兄走的時候,特別交待,不要害人。
可這女人實在妖冶,不但長了張狐媚臉,胸前那兩坨也莫名雄偉。
來了觀里也不好好待著,到了夜里就往阿兄的房間跑,想來是圖謀不小。
這狐媚子,道行匪淺,要是留下她,阿兄說不定就著了她的道。
如若想要排除隱患,殺了她最為輕松。可要是不聽吩咐,動了殺戒,惹怒了阿兄,那才是滿盤皆輸。
白圭糾結萬分,身上的殺氣,也慢慢散了。
綠珠大著膽子問道:“仙姑?”
白圭冷冷道:“我叫白圭,可不叫仙姑。”
當然她的聲音過于稚嫩,威懾力并不很足。
綠珠忙賠笑道:“我叫綠珠,此行是來找李道長的,不知道白…小妹。”
白圭眉毛倒豎,問道“小妹?”
綠珠趕忙換了一種說辭:“不知道白小姐是李道長的什么人?”
白圭小大人似的,擺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此事不便告知。”
綠珠心中委屈,在家里她哪向別人賠過笑,哪怕是爹和兄長,也不用她討好。她只能用書上的內容安慰自己:聶隱娘也是經過苦練,才修得武藝。我要和李郎修成正果,非得經過一番磨礪才行,這只是上天給我的考驗,天將降大任……行拂亂其所為……。
她咬咬牙,繼續笑道:“白小姐,李道長不在這里,你會不會寂寞啊?”
這句話既是對白圭說的,也是對自己說,正是推己及人,將心比心。
白圭聽了,臉上露出疑惑表情。寂寞,那是什么?
綠珠稍稍吐氣,心知這不知是人還是妖的異類,并不知道什么叫寂寞,便勉強一笑:“寂寞,就是心里感覺空落落的,沒個著落似的。”
白圭伸手按下自己的心臟部位,這顆心似乎永遠這樣跳動。但她明白其中細微的不同,在遇著阿兄之前,她已經很久沒有朋友。山林間的草木、野獸都很喜歡她,但更畏懼她,仿佛她是來巡視此地的君王一般,又敬又畏。
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生做一只小狼的,但她從來沒有父親母親的記憶。也曾經尋找過狼群,但那些狼聞到她的氣息之后都害怕的跑開了。
她也見過很多成精成妖的野獸,但那些都又呆又笨,只能說出幾句簡短的話。有一次,從一只幻化成人的狐貍口中,她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片不知道有多廣闊的大地上,沒有妖能真正化身成人。他們都被名為化形的天塹擋在門外。而白圭,是個特別的。
哪怕她的妖力只相當于三境的妖,但那天塹對她來說并不是天塹。她能輕而易舉的化身為人,不是那種漏洞百出的幻術,而是徹徹底底的成為一個人。
就因為特別,所以鶴立雞群,就像一塊石頭,永遠溶不進水中,只會不斷不斷的下沉。
在不知道多少年的時光中,她永遠孤身一人,對月長嘆,與溪水攀談,聽山石草木與風雨的合唱。
那,大概就是寂寞吧。
白圭發自內心的笑著,她說道:“以前我是很寂寞的,但自從遇到阿兄,我就不寂寞了。因為,我這心里,裝著一個人,一個永遠不忘掉的人。”
她捧著心,心思已經飄到百里之外,飄到了那個身在豐海縣的阿兄身上。
綠珠看著她,一臉艷羨。
……
樂天有詩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她此時,還是一個還未出嫁,又能和誰共度春宵?哀嘆一句,余惟素把手伸進自己的褻衣里面,摸索了一陣,像是怕人撞近似的,慌忙把手掏了出來。
余惟素忙走出帳子,仔仔細細將門插好,在床前點亮了一根紅燭。
沒人記得,那個滿臉冰霜的大總管,再怎么尖酸刻薄,也只是桃李年華,正是懷春的年紀。
與她同齡的女子,大多已經出嫁,都抱了孩子。而她現在連姻親都沒有,就為了余家,那天殺的宿命。
想到這里,她就有些黯然神傷,露出了從不在外展現的小兒女姿態。
當初她初到長治觀,不過及笄之年。武藝高強,耐不住長得太幼小,難免被人小視。為了不被人小看,不得不在外裝作一副冰冷模樣。
只有晚上,待在自己的閨房,才能卸下偽裝,恢復本來面目。
她趴到床底下,伸手拖出來一方木匣。一見到這物什,就想到了里面的東西,臉頰燒的飛紅。
紅著臉,她將里面的東西取了出來,那是一副手臂長的卷軸,用暗紅色絹布裹的緊緊的。
上次險些被人看過之后,她就將這東西藏在床底下,只有看的時候才拿出來。
余惟素將卷軸拿在手里,鉆進帳里,將錦被披在身上,展開卷軸,邊看,邊吃吃的笑。
這幅卷軸,是她偶然得到的。
城里面的大戶,有一小姐,專愛子都,每見到貌比潘安的男子,都要延請畫師,為其畫像。
自從李修文來了此地,她就迷上了他,非得讓人偷摸的畫上一副畫,讓她珍藏。
這事竟然讓她做成了,只是讓長治觀查著了。偷偷為道長畫像,這還得了!誰能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妥當起見,理應沒收。
余惟素見畫的不錯,就自己私藏了起來——癡迷他容貌的又何止那位小姐。只是她可不敢在外明說,一點好臉色都不敢給。
萬一讓他曉得了,本就瞧不起她的李修文,還不知道給她擺什么臉色看呢!
一邊看畫,她反復念叨著:“我只是為他這張臉,不是為他這個人。”
“我只是為他這張臉,絕對不會喜歡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