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德維加說的不錯。

但問題的關鍵不在于這個上面，這只能說明她下手的時機很好。

問題的關鍵在于消息一經傳開便會引起貴族們的警惕，盡管他們現在沒有力氣，盡管他們現在都有著事情要忙。

可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恢復力氣，他們現在所忙著的事情也會做完。

到了那個時候，雅德維加要怎么辦呢？

約蓋拉瞬間意識到這話里面掩蓋的危險，不過說出這句話的雅德維加意識到了沒有？

他看著雅德維加，女孩面色依舊如常，只是落在身上的雪漸漸消融成水，雪水從發絲間滲下，掛在細長的睫毛上，滑過精致白皙的臉龐。

約蓋拉不由有些失神，恍惚間他看見雅德維加直挺挺地向前倒下，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

女孩像是一片輕盈的羽翼、一團柔軟的棉花，約蓋拉甚至是聽見對方輕微的酣睡聲。

等等，這溫度......

“發燒了？來人！快來人！”

伴隨著一陣疼痛，雅德維加緩緩睜開眼睛，在她看清她正在被進行歐洲著名的放血治療法時，她從牙縫中擠出字來，“停，停下......”

放血治療法是會死人的啊！

“可是陛下......”

修女手拿柳葉刀，雅德維加的手臂被放在一個兩側沿邊有凹槽的陶瓷碗上，鮮血從割開的口子中慢慢流淌而出。

雅德維加緩了緩問道：“這、這柳葉刀，用火烤過沒有？”

修女愣了一下，這柳葉刀用之前還需要用火烤嗎？

這也沒有人告訴過她啊！

見修女這般表情，雅德維加便明白沒有烤過。

算了，她也不一定會感染。

“我昏了多久？”

“半天。”

“對了，有沒有喂我‘圣水’？”雅德維加再次問道。

歐洲沒有喝熱水的習慣，這圣水可是生水！

很有可能引發拉稀，尤其是體質虛弱的兒童，因此而死也是司空見慣的事。

“立陶宛大公堅決阻止我們喂給您‘圣水’，他本人也只喝純凈水。”

雅德維加松了一口氣，但修女下一句話就讓她直接嘔吐了出來。

“不過您放心，我們悄悄帶進來給您喂了一些。”

她表示我真是謝謝你們！

“立陶宛大公他人呢？”

“應該還在外面坐著。”

雅德維加強撐起身，將衣袖展開，穿上鞋子就向著門外走去。

“約蓋拉。”

賞雪的約蓋拉回頭目光落在雅德維加的左臂，鮮血從傷口流出滲透過衣服形成朵朵血花，心中想的話到了嘴邊又換成了其他話，“可能是一路奔波身體受寒導致的。”

他覺得直接說的話，大概率是無法將雅德維加說服的。

“不用繞彎子了。”

發燒的雅德維加不想繼續和這位立陶宛大公“打太極”，直截了當地說道：“你知道的，我起誓永不結婚，你如果不娶安娜，兩國如何形成聯邦？”

“......”

約蓋拉看了看雅德維加，沉默片刻后說道：“要不我向你母親求婚......”

雅德維加：？

我無法攻略，你就攻略我母親？

這可真是一條未曾設想過的道路啊！

但不得不說，伊麗莎白是雅德維加父親的第二任妻子，和約蓋拉年紀相差不大。

至少不會如兩人這般相差二十五歲。

“我母親現在應該忙于國內動亂，立陶宛距離匈牙利隔著一個波蘭，你確定要向她求婚嗎？”

波蘭剛和匈牙利打完，立陶宛要是隔著波蘭和匈牙利聯姻形成共治，無疑于雅德維加父親想要法國和匈牙利聯姻形成共治般的異想天開。

但約蓋拉的目的很明顯不在匈牙利，而在波蘭，或者更為準確地來說是在雅德維加身上。

“我就算現在叫你一聲父親，波蘭、立陶宛就能夠形成聯邦嗎？”

“那你有什么辦法？”約蓋拉問道。

“你來當我的第一輔政官吧！”雅德維加提議道。

約蓋拉：？

沒有明白雅德維加的意思，約蓋拉用對方的模板回復道：“我當你的第一輔政官，波蘭、立陶宛就能夠形成聯邦嗎？”

雅德維加呼了一口氣，擲地有聲地回道：“能！”

“......真的？”

“真的。”

約蓋拉沒有說話，他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和邏輯性。

為何雅德維加會這么說呢？

對方的政治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水平呢？

“我作為波蘭國王的第一輔政官，有什么權力嗎？”約蓋拉問道。

“你的權力不來自于我，而來自波蘭，說到底我也沒有什么權力可以給予你，我全然憑借著我虔誠的信仰來讓教會支持我、和藹的處理讓貴族容納我、善良的品質讓民眾愛戴我。

我一步步讓他們對我產生信任，讓他們相信跟著我可以讓生活越來越好，難道主還能直接賜......”

雅德維加停了聲，她突然想起約蓋拉還是異教徒，和這個人說上帝是沒有什么用的。

“你說的‘善良的品質’是指一戶人家安家費十枚弗羅林嗎？”

約蓋拉說著拿出一枚金幣，來的路上一名修士遞給他的，說是只要在利沃夫定居，還會給予十枚弗羅林作為安家費。

“單憑這點來說，難道我不善良嗎？”

雅德維加問道：“從來都是國家收稅征稅，什么時候國家發過錢？”

“......錢是會花完的。”

“錢是會回到我手中的。”雅德維加自信回道。

約蓋拉眉頭緊皺，他認為雅德維加自有生財之道，“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當我的第一輔政官。”

雅德維加向前走了兩步，目光看向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來。

終于上鉤了！

雖然過程出現了很多......一些意外，但結果還是如她所愿。

不以聯姻為聯邦的辦法能是什么？

雅德維加從約蓋拉父輩，阿基爾達斯和科斯圖提斯兩人身上找到了答案。

兩人共治立陶宛，一人治理東部、一人治理西部，默契非凡。

她決定先形成同盟進行基督化，再在基督化的過程中形成聯邦。

只有這樣，波蘭、立陶宛兩個二流國家才能夠合體成為一流的波立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