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能力么……我不知道。”

提到周妍，李清平長嘆一口氣：

“不過我有和你相同的猜測，這也正是我急著讓馮主任想辦法盡早喚醒她的原因之一。”

“至于飛機上的人……”

“是因紅月聯盟而死。”

紅月聯盟？

付明輕輕揉了揉鬢角，從記憶的無數案件中不斷搜索這個詞，卻并未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說明要么李清平是在胡編亂造，要么這個神秘組織從未在自己眼皮底下作案，又或是……

作案手法太過高超，讓人查不到一絲嫌疑。

“這是個什么組織？國外邪教？還是寡頭黑幫？”

李清平搖了搖頭：

“比這嚴重多了。”

“老付，你看過《三體》么？”

付明嘿嘿一笑，臉上紅了一片：

“年輕時候為了追我那個物理專業的初戀，看過一點，講外星入侵的嘛！我還記得當時里面有一句話很出名，叫什么——”

“物理學不存在了！”

“對，記得當時初戀期末成績不理想，我就是這么安慰她的。”

“……”

李清平想笑又不敢笑。

你可真會安慰人，也活該那個寒假被別人甩了，在網吧八連跪哭得稀里嘩啦。

沒記錯的話，最后好像還是自己偷偷花兩百大洋雇請一個“錯字不扔”的網管小姐姐送了你一份煮好的泡面，并帶你雙排連贏五把，你才堪堪止住了不爭氣的淚水。

“等等！”

這時，付明似乎想通了什么，收斂笑容，盯住李清平一本正經道：

“老李，你的意思不會是……”

“紅月聯盟是一個外星人組織吧？”

“這也太扯了！”

有實力進行星際航行抵達藍星的高等外星文明，直接現身掠奪、殖民不就行了？藏匿起來干壞事搞暗殺，不是純粹多此一舉么？

可李清平的神態卻很認真，不似開玩笑：

“不，準確的說，紅月聯盟的成員不是外星人，它相當于《三體》中的地球三體組織，和書上一樣，他們也分為拯救派、降臨派，以及幸存派等一系列派系。”

付明有些糊涂了。

“可書上三體組織建立的基礎是首領葉文潔和三體人取得了聯系，如你所說，難不成紅月聯盟也……”

他停頓了一下，透過窗戶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夜空，像是黑暗森林中一只斷了腳的螻蟻以其有限的目力掃視了周圍一圈后，便擅自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

“扯淡，哪有什么外星人！”

“……”

李清平保持沉默，并未開口勸解。

老實說，如果沒有在異空間的那段經歷，即便看過“預言家”給出的結論，他也很難說服自己相信“外星入侵正在發生”這件事。

至于說服付明……

那更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除非自己找到了所謂的“鑰匙”，打開鏡門，帶對方去異空間參觀一次。

“你說有外星人，有證據么？”

付明終究是個專業的警察，職業素養這一塊自然不必多說，很快便丟開了可能干擾判斷的個人情緒：

“老李，我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讓外星人或者那個什么聽都沒聽過的紅月聯盟來替你扛下十三條人命。”

李清平表示理解：

“有的，我的公文包里有一份文件，上面闡述了外星入侵的事實。”

“為了這份報告，我們犧牲了大批頂尖天文學家，包括你我的老朋友，蔡文博先生。”

付明愣了一下：

“文博？你是說文博死了？怎么可能！”

李清平神態難掩哀痛：

“這是二十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和外星入侵的報告一樣，都只有各國少數高層才有資格知曉，原本我以為你應該對此有所了解的。”

否則上面也不會派你來審問我。

付明表情無辜，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演痕跡：

“我不知道啊，上頭沒和我說過這些，只是讓我全權負責這次案件的調查。”

“我原以為十三人離奇死亡、尸體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監控查不到一點有效訊息，飛機上不見打斗痕跡……這些就已經夠奇怪了，誰想到還會牽扯到異空間、神明，甚至外星人？”

“老李，我需要花一些時間整理一下思路，并找人去求證你說的話，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那十三人是怎么死的？你說紅月聯盟的成員是地球人，那么為何十三具尸體上找不到傷口，周圍也沒有任何打斗痕跡？”

而且……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根據李清平的證詞，他完全有理由懷疑對方正是紅月聯盟的成員之一，為了順利接引所謂的外星人降臨藍星，所以制造了一起飛機事故，殺害了包括幾位華夏國頂尖天文學家在內的十三人！

這一刻，付明拿出了生平最嚴格的審視態度，雙眸緊緊盯住這位相識數十年的老朋友。

但李清平略帶疲憊的臉上找不到一絲可疑：

“老付，我什么時候說過紅月聯盟的成員是地球人？”

付明微微一怔：

“難道不是么？”

李清平苦笑一聲：

“老李，我只說了紅月聯盟的成員不是外星人，可你忘了我之前說的么？這個世上，除了地球人……”

“還有神明！”

“而殺害飛機上十三人的兇手，正是……”

“一尊神。”

……

砰，砰，砰……

猛烈的槍響無休無止。

失控的特斯拉在兩面水墻中間的那條詭異之路上穿梭，銀色的路面倒映出無數槍火，還有車頂那一身黑色風衣的靚麗人影。

黑發垂腰的女人赤足站立在車頂，車子全速行駛帶起的風掀開了風衣下擺，裸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白腿，像是北歐神話中神國阿斯加德，瓦哈拉英靈殿門口的兩根神柱，撐起了眾神的榮耀。

只見她微微昂首。

數十丈外的槍林彈雨在她的黑色瞳孔中倒映出一片星空。

而就在漫天星光即將肢解天地之際，女人又一次開口了。

她的語氣仍是那么高不可攀：

“一群見不得光的卑微螻蟻，吾將以眾神之名給予爾等最嚴厲的審判——”

“叛逆者，皆當死去！”

頃刻間，所有槍火熄滅。

下一瞬。

無數子彈在空中停滯，而后遵循來時的軌跡，分毫不差地沒入槍口，回歸彈匣！

而幾乎同一時間，十幾輛改裝車又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發了瘋似的撞上了兩側的水墻。

水墻看上去是柔軟的水，可卻比鋼鐵更為堅硬，于是這些車子無一例外，被撞得車頭粉碎，起火的殘片和人的血肉在空中紛飛，仿佛在闡述以凡人之軀挑釁神明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但這一切仍未結束。

當這方天地寂靜下來之后，周助壯著膽子從座椅上爬起，瞄了一眼后視鏡，而后渾身顫栗不止。

因為他看到殘車廢墟之中，有一個個瞳孔血紅的人影從火中爬出，粗略一數，竟不下百人！

他們舉著刀劍，全身覆蓋鋼甲。

面對神明，毫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