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在夏涵發紅的臉上，有些醉意。

“這酒后勁，真足。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喝不醉的。”

她砸吧嘴，仍舊能感覺口腔中一股苦澀味。

華妃賞了她一杯酒，也不說什么，喝完便把她趕了出來。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猜不透。”

夏涵有些惋惜，還以為能從華妃這里撈點什么好處。

不過，喝醉酒的華妃可真是可愛。

她打了個哈欠，四周漆黑安靜，只有乾旬宮燈火通明，顯得格格不入。

接下來的日子，鳴翠倒沒有找過麻煩。

在辛庫院摸魚時，她偶爾會教新來的宮女些規矩，但大多時候都在閉眼修行。

雖說剛進入煉體中期，但境界還并不穩妥，屏氣養身打好基礎，才是目前她最關心的事情。

又過了小半個月，尚武局的審批終于落了下來。

尚書坊小令。

這個職位，夏涵很滿意。

而且李懷民貼心地隱滿了她的真實境界。

不虧是掌司，想得就是周到。

隨著公文一并下來的，還有兩個腰牌。

一個是尚書坊的，一個是尚武局的。

李懷民交給她的時候，還順便給了點武道功法。

雖說近三個月，無需執行任務，但是他月底都會進行次考核。

要是不達標，當月薪水就別想領了。

“錢難掙，日子難混呦。”

夏涵在床上打了個滾，將尚武局的腰牌塞進枕頭底下。

想著第一天去尚書坊，夏涵激動地一晚上沒睡。

早就聽說尚書坊，是個養老混日的地方。考勤也不嚴苛，許多太監都睡到日頭起來。

為了避免不合群，夏涵有意晚了半個時辰。

等她姍姍來遲的時候，尚書坊的門還關得死死的。

她知道，這地方自己來對了。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有一個老太監姍姍來遲。

夏涵趕忙拿出尚武局的公文以及腰牌，老太監擺擺手：“我又不識字，你跟我來就是。”

“對了，你叫我老湯就好。”

他將腰間的一把長細鑰匙遞給夏涵，“看你來得早，以后開門的任務便交給你了。”

上次夏涵來尚書坊還是來借書，這次在老湯的帶領下，她對尚書坊有了新的認識。

總共有十多個房間的書籍，和一處供人讀書的地方。

書多，但書架上落滿灰塵。顯然借閱的人不多。

“你就負責丁字間的書籍，平日里以整理，登記為主。”老湯又說道，“不過，你也不用緊張，我們這里平日里沒什么人來。”

他打了個哈欠，估摸著快到午飯時間，“今天你先看著，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明天來了再問我。”

說著就擺擺手，徑直離開。

前些日子，夏涵還會兢兢業業地準時開門，準點關門，但沒幾日便懈怠了。

不過對于修行，她倒是沒有落下。

已經勉強能夠不動用金光護體，單純靠自身肉體去躲避李懷民的拳頭。

最讓夏涵高興的，便是領錢的日子，看著沉甸甸的銀子。

這肉體上的傷也算不得什么了。

......

尚書坊。

夏涵抿了口濃茶，直愣愣地盯著面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這幾個月來，不管風吹日曬，這個男孩總是來尚書坊待上兩三時辰再走。

她摸魚的日子也就此被打破了。

對方是十三皇子，允直。

小男孩有些無趣地翻閱著晦澀難懂的書，趴在桌子上玩起手指，又嘟著嘴看著外面。

瞧著門外的護衛看過來，這才裝模做樣地翻幾下書。

夏涵撇了眼桌子上，如小山般的治國文策，做人道經，儒家文學，嘆了口氣。

'這些大庫頭，擱誰看誰不困啊。'

關鍵是這書放在這里恐怕有十多年沒人動過，一股子霉味。

但是身為小令，她自然是不敢說的。

她也明白這些表面功夫是做給誰看的。

當今圣上唄。

要不是他遲遲不立儲君，這下面的妃子心思怎么會這般活絡。

而且他身子骨越來越差，就連一直在外戍守國土的八皇子都一并叫了回來。

立儲，估摸著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情。

就是苦了她，每天將這書拿出來，又放回去。

允直嘟起嘴，想要從這些書里看出花來。

一本閑書，不經意地落在他眼前。

夏涵假裝整理書架，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別出聲，等時間差不多我就收走。”

尚書坊，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書。

哪怕是閑書都能找出一大籮筐來。

夏涵選了本民間雜談，允直看得倒是入神。

咳咳。

夏涵咳嗽一聲，將書從他手中抽走，允直有些憤怒地看著她。

下一刻，汪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嚇出一身冷汗，又裝模做樣地翻起那些儒家經典。

汪妃看著奮筆疾書的兒子有些欣慰，又詳細地問了門口的護衛些情況。

時間一到，允直停筆，收拾東西奔向汪妃。

“母妃，你今日怎么來得這般早。”

“閑在宮里也是無事，便想著早點過來。”

汪妃摸著允直的腦袋，滿臉愛意。

瞧著一行人離開，夏涵起身準備收拾書籍，卻瞧見允直夾在書里的一個笑臉畫。

‘不錯，今日成就達成，允直殿下好感度+1’

她腦補了下，機械叮咚的聲音。

她合上大門，推開翠玉屏的大門。

院子里站著李懷民，顯然他已經等了許久。

“什么風把李大人吹來了，難不成是打算給我漲月錢。”

夏涵嘿嘿一笑，揶揄道。

李懷民背過手，開口說道，“你入尚武局小半年了，修行雖說沒有長進多少，但是根基和技巧都比之前強得多。”

聽出他語氣中古怪，夏涵皺起眉頭，大概能猜到來的目的。

“換上衣服，跟我走一趟。第一次出任務，我帶著你。”

李懷民丟過來一個包袱，里面丹藥，暗器，夜行服應有盡有。

“什么任務？”

“放心很簡單的，以你如今的實力絕對是輕而易舉。”

李懷民嘴里吐出兩個字，“殺人。”

夏涵愣在原地，上一次殺人是望月宗的門主，當時也是生死之間的戰斗。

而這一次，是主動去殺人。

李懷民長嘆一口氣，

“因為，要你殺的不是修道之人，而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