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盡。

林堤讓林坦扶著他姐姐回去，自己則去南山下的溪里洗去全身血漬。

回到家時。

林坦正抱著他姐姐，靜靜地坐在院子里。

他們父親也來了，此刻靜靜地站在一旁。

林堤走過去，從林坦懷里抱過素兒，回到臥房，將她放在床上。

一夜無話。

天亮后，素兒醒來，睜開眼，林堤就坐在床邊，怔怔看著自己。

眼皮輕輕闔上，一串淚珠自她眼角滑落。

林堤也是鼻子驀地一酸，連忙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良久無言。

快到正午時，林素兒終于開口了：

“哥哥，我餓了。”

林堤心里一寬，連忙說道：“那我去做飯，素兒等一會兒。”

“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在房間。”

“那……素兒陪著我做飯？”

“好！”

林堤家里有羊、有雞、有兔，還有蘿卜和青菜。

炒了一盤兔肉，燉了一只雞，又煮了一鍋青菜羊肉湯。

林素兒在吃飯，林堤看著她吃。

吃了沒多久，林素兒忽然放下筷子，說自己吃飽了。

林堤很擔心，說：“素兒就吃這么一點呀？”

“不餓了。”林素兒又盯著林堤，說道：“哥哥好久沒吃飯沒睡覺了吧，你吃完了飯就去睡覺。”

林堤確實又餓又困，如果不是昨晚吸收過星辰之氣，這會兒怕是已經倒了下去。

只是，他擔心自己睡著時，素兒會做什么傻事，便問：“那我睡覺時，素兒睡么？”

“哥哥要素兒陪著么？”

“嗯嗯嗯。”林堤連連點頭。

……

吃完飯，兩人躺在床上，林堤睡在床外側，緊緊抱著素兒。

“前天哥哥在山里，是遇到危險了么？”

“危險倒是沒有，但那一晚的經歷屬實離奇。”

于是，林堤將自己那一晚的經歷細細說了一遍。

素兒正想要問那白狐具體什么模樣，卻聽到林堤鼾聲已起。

……

林堤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

懷里空空，素兒并不在臥室。

心里一陣緊張，林堤慌忙爬起，喊了聲“素兒”。

“哥哥，我在做飯呢。”聲音從廚房傳來。

林堤松了口氣。

……

晚飯時，素兒問林堤：“那哥哥你要去武當山么？”

林堤想了想，說道：“除非咱們一起上山，不然我才不去。”

“哥哥想去就去，不用管素兒的。”

林堤心里一驚，不明白素兒為何說出這句話來，柔聲說道：“素兒在哪，我便在哪，再也不會和你分開了。”

“那你去打獵呢？”

“打獵，我也帶著素兒一起，好不好。”

林素兒沒有說話，只笑了一笑。

只是她這一笑，更令林堤不安，他明白昨天發生的事情，對素兒心里上的傷害太大，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撫平那傷痕。

幾天后。

見家里的肉食快要吃完，林堤想著今晚進山打獵，便邀素兒一起進山。

林素兒想了會兒，搖頭道：“我幫不上忙，反而會礙手礙腳的，就不去了吧。”

“可是，素兒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沒事的，張家的人，不都被你……”

林堤心想也是，那晚他砍斷張初五雙腳，接著一刀將他捅殺。

然后，林堤又將被揍到面目全非的張強拖進屋內，先用利刃砍去他雙手雙腳，接著……

林堤沒有食言，張強在斷氣之前，確實“品嘗”到了自己心臟的滋味。

而那癱瘓在床的張初九，林堤也沒有放過，將他腦袋割了下來。

至于張家剩下婦孺，林堤沒有再下殺手。

見素兒不肯與自己進山，林堤又去喊來林坦陪他姐姐。

天黑之后，林堤已經出現在東山之東的那處暖谷中。

這晚他運氣非常不錯，沒多久就獵到了一只野山羊，山雞野兔也有幾只。

正要穿好衣服返回，林堤忽然瞧見，山林遠處，重重樹木之后，有一線紅光一閃而過。

“那是啥？”

林堤非常好奇，朝那紅光走去。

沒走幾步，又聽得林中竟有人詠唱道：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

路遙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

今日少年明日老。

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林堤很驚訝，這大晚上的，有人這么無聊會在山林里念詩背詞。可聽到后面，又覺得詞句巧妙，意境不凡，惹得他惆悵頓生。

暗贊了一聲“好詞”，林堤往聲音響起那邊望去，而目中所見，讓他頓時呆住，心中似有驚濤駭浪滾滾翻過。

不遠處，有只光球正在靠近，那光球的顏色竟是紅非白，其紅如旭日，其大如滿月。

而光球之下，則是一名身穿藍衫的中年漢子。

“原來人類頭頂的上的光，會有不同的顏色。這個人頭上仿佛頂著一輪朝陽，那他的戰斗力，得高到什么地步？”

“這是神仙哪！”

林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那人走近，才屈身拜道：

“小子林堤，拜見仙長！”

那藍衫漢子臉上露出一絲訝異，隨即哈哈一笑，說道：

“俺可不是神仙，可你小小年紀，能看出點東西，倒是讓俺很意外。”

林堤清楚，這人肯定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此處，很可能是來找自己的，于是說道：“您氣度出塵脫俗，肯定就是神仙，是小子三生有幸，才能得遇。”

他哪里看得出對方氣度脫不脫俗，反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好話多說總不會有錯。

藍衫漢子臉上果然露出一絲笑容，點頭道：“俺不算神仙，只略懂一二煉炁之法；俺看你也不是凡人，與我玄門有緣，你可愿入玄門，求真道？”

林堤心里一驚，暗道：“這是什么小說情節？修真高人來主動收我為徒么？”

他沒有忙著答應，說道：“小子斗膽，還未請教仙長法號。”

林堤以為對方必不肯自報姓名，卻不想那人笑道：

“俺叫俞岱巖，從這附近武當山天柱峰下來的。”

“您是俞岱……大俠？”林堤怎會想到，眼前這身材魁梧，粗狂豪放的漢子竟然是武當七俠中的三俠俞岱巖，大驚之下，險些直呼其名。

俞岱巖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道：“咦，你聽說過俺？”

林堤心想：“何止是聽過，作為資深金庸小說迷，他對武當派的人物太熟悉不過了。”

正了正顏色，林堤凜然道：“張三豐真人及足下七位高徒之俠名，這天底下又有何人不知？”

聽林堤說完，俞岱巖神色更顯驚訝，說道：“俺師父少時曾在塵世闖蕩多年，卻有偌大名聲。只是俺師兄弟七人極少下山，竟不知在這世間也有些許薄名？”

林堤看到俞岱巖臉色微變，知道他并不是自謙，心里又是一驚，暗道：“難道這個世界的武當七俠并不出名，我馬屁拍的不對？”

為了掩飾尷尬，林堤又道：“小子愿意修真問道，可那樣……我還能娶妻生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