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領著神機營，剛剛追到山坡之下，便結結實實受了大順軍一輪炮擊。

那弗朗機炮轟隆隆的在耳邊爆炸，也是炸得柳升不知所措。

城外大戰情況，西直門上面的守軍也看得真切。

見到明軍竟是在野外主動攻擊闖軍，也是震驚無比，紛紛說道：“這是哪里來的生瓜蛋子，前來勤王，不入城來，反倒在野外和闖軍打了起來。”

但是此言一出，立馬就有人說道：“沒有陛下御旨，哪個敢進得城來？那袁督師是如何死的，你們都忘了不成？”

眾人這才記起了袁崇煥的事，于是一個個諱莫如深，再也不敢亂說。

正當這些士卒在一旁爭吵之時，那守城太監還躲在城內暗暗發抖。

是時，墻上守軍趕緊來至其身前，高聲喚道：“公公，公公，援軍來了！”

守備太監聽得此言，卻是勃然大怒，當即罵道：“皇爺早就斥退了各地勤王兵馬，哪里還有援軍？再敢哄騙咱家，咱家先斬你頭。”

那士卒聽得守備太監辱罵，看到這狗日的還敢這么囂張，心中也是想道：讓你狗日的再囂張一會，等下闖王打了進來，你這個太監還不被闖王給活刮了。

明軍士卒心中如此作想，但如今這城墻之上到還是他說了算，也不敢把他得罪死了。

只好趕緊說道：“公公抬頭一看，便知曉了。”

守備太監聽得此言，暗暗作想一番，自己抬起頭來悄悄看一下，那闖軍還能把自己弄死不成？

守備太監心中如此作想，當即也就悄聲抬起了頭，趴在城墻上一看。

好家伙，外面果然有十萬明軍整齊列隊。

守備太監剎那間顯得無比震驚，高呼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

遠方明軍中軍之中，朱棣聽到遠方炮聲響起，也是登上大輅，眺目而望。

這大輅高一丈三尺九寸五分，廣八尺二寸五分。輅座高四尺一寸有余，上平盤，前后車欞并雁翅及四垂如意滴珠板，正是天子出行隨駕之物。

朱棣一身戎裝，站在大輅之上，正是將戰場形勢看個真切，也見到了神機營攻擊受阻。

那叛賊軍中不知用了什么大炮，竟是比神機營的火炮射程更遠，威力更大。

朱棣本來還以為這些流寇在神機營沖鋒之下，便會立即土崩瓦解。

但如今看到此處，也終于重視起來，當即高聲呵道：“張輔何在？”

三千營作為朱棣最精銳的騎兵，自然在其左右。

而那英國公張輔所謂三千營領兵之人，自然也是正在大輅之下。

張輔聞聽陛下呼喊，也就幾步來至朱棣身前，趕緊答道：“末將在。”

朱棣以劍指神機營所在，輕聲說道：“敵軍炮擊之后，定以為我軍潰不成軍，故而使騎兵沖鋒，你快快領三千營出擊，自側面襲擊，解救神機營。”

張輔自然也將那戰場形勢看了個真切，作為百戰老將，對于這從未見過的新軍，也起了一戰之心，故而高聲喊道：“末將領命。”

張輔此言作罷，隨即幾步到了地上，當即翻身上馬，高聲呼道：“三千營聽令！”

三千營這些蒙古大漢，不知得了朱棣多少銀兩，作風自然不必多說，故而在張輔號令一出之后，立即翻身上馬，各自手持狼牙棒，立于當間。

張輔見到三千營準備完畢，隨即高呵一聲，道：“出擊！”

張輔此言作罷，立即引馬而出。

而那三千營五千騎兵呼嘯而出，口中各自叫喊著蒙語，皆是些污言穢語之詞。

正當張輔率兵沖出中軍之際，李正卻看到山下明軍被大炮轟得七零八落，自是哈哈大笑。

又環顧四周，見那突然出現的明軍中軍還在數百步外，想到短時間恐怕無能支援。

心中不由得想道：自己若是把這些手持老古董火銃的明軍先行沖散，又還有足夠的時間回到炮陣之上。

李正念及此處，當即高呼道：“明匪不過如此，老營弟兄，隨老子沖殺下去！”

李正一聲怒吼，隨即拔刀而出，領著千余騎兵，便從山坡上面沖殺而下。

但那安遠侯柳升終究還算得上一代名將，轉瞬間便反應過來，當即高聲呼道：“退！”

柳升一聲令下，神機營將士皆是整齊收槍，緩步向后退去。

李正遠遠看去，只見這些明軍雖然糟了炮擊，但卻并未像自己之前遇到的明軍一般，轉瞬潰敗。

反而步步為營，緩緩向后退去。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正也想不了這許多，當即飛馬而下，口中還呼道：“老營弟兄，跟老子殺賊討賞！”

李正麾下老營兄弟，也是興奮異常，紛紛揮舞刀劍，沖殺而下。

柳升回頭看到叛軍沖殺上來，卻是一笑，暗暗計算一番，這里已經超過了剛才那個怪炮的射距，便又高聲喊道：“結陣！”

神機營士兵不愧為百戰之兵，即使在幾輪炮擊之后，還能保持軍容整齊，故而在柳升號令一出，神機營士卒隨即裝填彈藥，又結陣而待。

當李正沖殺到數十步前時，柳升才高聲呼道：“射！”

神機營士卒得此號令，當即以火銃齊發，一輪射擊之后，李正麾下老營官兵頓時被射落不少。

李正見此情景，不由得大驚失色，在他歷來與明軍作戰經驗來看，明軍除了依靠城墻作戰還有陣勢可言。

所以一旦到了野外，便是再無士氣，只需幾輪炮擊，加上老營沖鋒便是潰敗下場，但如今這明軍怎么好似百戰精兵一般？

李正暗暗皺眉之下，恍惚間想起了孫傳庭手下秦兵，也有這般軍容。

李正想到此處，便又高呼道：“這明匪看到我老營兵，怎可能不怕？眾兄弟，咱們再沖一場！”

那些大順老營官兵聽得此言，也是難以相信明軍在自己沖鋒之下還能不潰，于是再度沖殺上來。

柳升見此情景，又再喊道：“換彈！”

柳升一聲令下，神機營中第二排士卒趕緊將裝填好彈藥的火銃遞給第一排的士卒。

那前排士卒接過彈藥之時，便能看到大順叛軍已在近前了。

是時，李正挑眉一笑，心道：老子倒還不信了，這明匪看到老子們沖到面前，還能不跑？

李正心中如此作想，手上自是不慌，眼看就要追到神機營身前。

在他以往作戰情況來看，明軍等到這個時候，便會轟然敗退，各自逃命，待到那時，自己自然可以大開殺戒。

李正想道此處，又望向這些拿著火銃的神機營士卒。

卻看到這些人并未因老營兵馬沖鋒而露出李正頗為熟悉的恐懼神色，反而個個神色坦然，準備射擊。

李正忽地暗道不好，這些明軍恐怕和尋常時候遇到的不同。

李正趕緊高呼一聲，道：“轉向！轉向！”

李正雖然喊得大聲，但馬速之快，豈是人力可能阻擋，故而片刻之間，兩軍便不過相距數十步而已。

那柳升見得此貌，自是喜出望外，當即舉劍高呼，道：“射！”

柳升一聲令下，神機營將士立即點著引線，又是一輪射擊。

李正措不及防之下，那千余老營騎兵又被射殺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