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金融時代到來
工業技術革命的推動
從世界金融發展的歷程看,工業革命、技術創新是金融發展與變革的重要力量,催生了金融領域業態、模式和產品的不斷涌現。
在第一次工業革命中,蒸汽機的出現帶來生產力的大發展,加速了現代商業銀行的產生。18世紀中后期,英國率先開始工業革命,進入經濟增長的“蒸汽時代”。隨著社會變革與新技術的發明,英國工商業迅猛發展,推動了銀行體系的擴張,初步形成由英格蘭銀行、倫敦私人銀行和倫敦以外的鄉村銀行構成的三級銀行網絡,為第一次工業革命注入資本燃料和動力。1825年金融危機后,英國對金融體制進行了重大改革,大力發展股份制銀行,同時規定英格蘭銀行為唯一貨幣發行銀行,以提升金融體系穩定性和抗風險能力,自此逐漸建立了具有現代意義的中央銀行制度。
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中,電氣化的普及推動了規模化產業的誕生,產生的巨額資金需求加速了現代投資銀行的出現。第二次工業革命將人類帶入“電氣時代”,重塑了美國的工業體系。19世紀以后,美國經濟飛速發展,大規模建設鐵路和自來水系統,而這些公共基礎設施建設需要大量的資金,單獨的企業、個人顯然沒有能力承擔建設公共項目所需的巨額資本,由此出現了面對公眾的籌資——首次公開募股(IPO),現代投資銀行業由此產生。投資銀行通過承銷有價證券,集聚投資者財富,為企業提供項目融資,對實體經濟發展產生了巨大的推動力。
在第三次工業革命中,能源、計算機、空間技術和生物工程等創新全面爆發,開創了“信息時代”,科技成果轉化的高效要求加速了創業投資體系的發展。隨著學術界研究成果向工業界產品轉化的鏈條被打通,強大的產業創新集群催生了對風險資本的需求,形成了通過直接投資獲得公司股權的風險投資方式。隨著信息化浪潮的興起,首批風險投資獲得了高額回報,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資金涌入,風險投資行業誕生。
在前三次工業革命中,大量新技術直接被金融業應用,從而又衍生出許多新的金融服務。如19世紀中葉鐵路和電報的發展推動銀行發展了其分支機構,海底電纜的運用使得國際金融交易成為可能。20世紀,經濟飛速發展帶來了金融交易的急劇增長,然而金融行業在簿記、會計、清算、交割方面采用的人工方式嚴重限制了市場的發展。隨著交易規模的擴大,各證券機構的清算交割業務顯得越來越原始和落后。1968年,證券交易量的大幅度增長終于引發了清算交割的危機,導致100多家證券公司倒閉。20世紀70年代,電子計算機和通信技術的應用,成倍地提高了金融信息處理能力,使得傳統的金融業務轉變為自動化操作,提高了交易的時效性和精準性。1971年,美國全國證券交易商協會設立了世界上第一家電子股票交易市場——納斯達克證券市場(NASDAQ)。此外,電子技術與通信技術的應用,大大便利了國際支付和國際金融交易,促進全球金融市場一體化的形成。
以數字化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已經來臨,5G、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迅猛推進,信息技術與傳統產業加速融合,金融業創新再次提速。“上云用數賦智”助力各行各業數字化轉型,推動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更快、更便捷,成為人類社會的共同追求。數據、算法等作為數字經濟時代生產力的新型要素,已經成為社會經濟正常運行的支柱。與以往各類技術進步不同,數字化在提升社會生產力的同時,在推動生產關系變革方面發揮的作用更為明顯。平臺化改變了工業時代集中、線性的“管道經濟”模式,重構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內在關系,成為數字時代的標志。金融業作為現代社會的樞紐,與各行各業緊密聯系、深刻互動,使得信息高度集中。數字化給金融業帶來的沖擊和影響十分廣泛而深遠,金融服務模式改造升級和經營管理重構勢在必行。
中國金融業滄桑巨變
從1905年晚清政府成立戶部銀行(后改為“大清銀行”)開始,中國有了現代意義上的中央銀行,距今不到120年;到1948年國民黨政府幣制改革失敗,距今剛過70年;如今,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金融,經滄桑巨變,重獲新生。
在金融體系探索期(1949—1977年),我國實行計劃經濟體制,社會主義金融體系在曲折中艱難探索。我國參照蘇聯模式建立起了以中國人民銀行為中央銀行的高度集中統一的計劃經濟管理體制和國家銀行體系,外匯管理按指令性計劃運行,利率價格由中國人民銀行制定并執行。政府以行政手段配置資源,金融在國民經濟的運行中扮演著“出納”的角色,在整個過程中只是計算標準、支付中介和結算手段。在這一階段的中國,事實上并不存在現代意義上的金融體系。
在金融體系建設期(1978—1992年),我國金融改革開放啟動,金融體系逐步建立,并開始向法制化發展。改革開放打開了國人的視野,金融體系在制度層面大量借鑒了發達國家的成功經驗。1978年,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從財政部分離而獨立出來,標志著現代中國金融體系建設的開始。自1979年起,中國農業銀行、中國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工商銀行等相繼重建或新設。1992年國務院證券委員會和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成立,實施金融業“分業經營、分業監管”。經過這個時期的發展,中央銀行制度框架基本確立,中國人民銀行領導下的商業銀行的職能開始逐漸明晰,業務范圍開始擴大,各地相繼組建信托投資公司、金融租賃公司等非銀行金融機構,資本市場開始發展,股票交易、期貨市場等陸續規范,適應新時期改革開放要求的金融體系顯露雛形。
在金融體制改革深化期(1993—2001年),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金融體制探索開啟,金融體系各系統職能更加清晰完善。1993年國務院頒布《關于金融體制改革的決定》,明確了中國人民銀行制定并實施貨幣政策和實施金融監管的兩大職能,并提出要把我國的專業銀行辦成真正的商業銀行。199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正式實施,推動資本市場發展。這個時期,金融改革繼續深化,中國人民銀行的貨幣調控職能加強,政策性銀行建立,銀行證券法制化繼續深化,金融體系各系統職能更加清晰完善,期貨等新興金融業繼續發展。
在金融改革開放加速期(2002—2011年),金融業的改革開放步伐加快,金融監管格局形成,國有金融機構重組改制,外資金融機構進入。2001年12月中國正式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我國金融業開始從政策性開放轉向制度性開放。2003年我國金融管理“一行三會”格局形成,全方位覆蓋銀行、證券、保險三大市場。同期,國有金融機構的重組啟動,國有四大商業銀行陸續完成股份制改造并在上海和香港上市。合格的境外機構投資者(QFII)制度開始實施,人民幣匯率實行浮動匯率制度。在這一時期,我國頒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規。同時,外資金融機構的進入也拓展了我國金融機構的視野,提高了我國金融機構的管理和服務水平。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金融發展期(2012年至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全面深化金融改革,防范金融風險,擴大金融業對外開放。在此期間,我國出臺一系列深化金融體制機制改革和完善金融市場運行的重要舉措:加速利率市場化進程,建立“貨幣政策+宏觀審慎政策”的雙支柱金融調控政策框架;整治金融亂象、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成立亞投行、絲路基金等全球合作層面的金融機構;內地股市與香港股市的“滬港通”投入運行。這個階段的金融探索主要集中在全面深化金融改革、打贏防范金融風險攻堅戰和加大開放力度等方面。
我國金融業取得了歷史性成就,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持續深化,金融開放穩步擴大,統籌發展與安全,有力地推動了經濟高質量發展。2022年,中國銀行業機構總資產規模達到379萬億元,居全球首位(見圖1-1)。按照一級資本規模排序,在全球銀行1 000強榜單中中國有140家;在前十強榜單中,工商銀行、建設銀行、農業銀行、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名列其中。世界銀行發布的《2021年全球金融包容性指數報告》顯示,中國成人賬戶擁有率為89%,高出全球13個百分點。目前,全國鄉鎮銀行機構網點覆蓋率超過97%,行政村基礎金融服務覆蓋率99%。全國銀行業資本充足率14.87%,撥備覆蓋率203.78%,有較強的風險抵御能力。隨著利率市場化不斷深入,上海、海南等自貿區的設立,為我國金融開放注入了新動力。
從總體上看,一國的金融體系與其經濟發展階段的關系、服務功能在現實社會生活中作用的程度,決定了這一體系的發展階段。在我國,金融的形成和發展深刻反映了我國社會的結構性變化。

圖1-1 中國銀行業總資產規模和增速
資料來源:萬得資訊。
喜也金融,憂也金融
進入21世紀后,伴隨著全球化經濟的繁榮,推動經濟高速發展的金融業也發展到巔峰時刻,金融已經成為世界財富舞臺上的主角。2005年,《財富》世界500強榜單中金融機構占據111個席位,超過1 /5。華爾街成為精英人才趨之若鶩的“圣地”。但是,如同劉俏在《我們熱愛的金融》一書中所說:“幾乎在任何文化中,金融其實都有兩張臉——在被公眾追捧的同時,卻擁有并不亮麗光鮮的社會形象。”伴隨著金融的高光時刻,金融危機也步步跟隨。
2008年7月中旬,時任美國財政部長亨利·保爾森意識到了美國房地產抵押貸款巨頭“兩房”——房地美和房利美的危險,這兩家公司出現了700億美元巨額虧損,但社會各界并未足夠重視。2008年9月15日,受此拖累,雷曼兄弟破產,金融危機通過信用、貿易、資本流動等渠道迅速席卷世界各國。危機表面是由次級房貸引起,實際也是金融過度逐利而對風險長期忽視所致。
“絕大多數美國人,不僅僅是窮人,都因為基本生存問題而備感憂慮;2008年的金融危機,以及隨之而來的經濟大蕭條,讓成千上萬的家庭失去房產或面臨被銀行收回抵押房產的風險,與此同時也導致870萬人失業……”[1]次貸危機導致2009年美國經濟下滑2.6%,失業率由2007年的5%上升到10%。此次金融危機也被認為是自美國1929年“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危機。
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也令人記憶猶新。1997年7月2日,受美國金融投機商索羅斯等一幫國際炒家的持續猛攻,泰銖被迫放棄緊盯美元的匯率制度,當日貶值達30%,東南亞金融危機全面爆發。隨后,馬來西亞、新加坡、日本、韓國和中國香港等國家和地區受到強烈沖擊。根據亞洲開發銀行的數據,受1997—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波及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平均減少了8.5%,日本、泰國等國的金融體系更是遭到了嚴重破壞。
“銀行和非銀行的信貸擴張遠遠超過了實體經濟,或者信用高度集中在房地產和股票市場,幾乎必然會引起麻煩……在不首先加強監管的情況下推動金融和資本賬戶自由化,將導致災難。”[2]亞洲金融危機影響深遠,到現在為止,東南亞國家仍頻繁被曝成為國際金融機構做空的對象。
實際上,自20世紀70年代之后,世界各國頻繁爆發的金融危機就似乎成為揮之不去的陰霾。據不完全統計,從1970年至今,被主流觀點認定的世界各國的金融危機有11次(見圖1-2)。每次危機都對相關國家和地區產生了巨大的沖擊,金融系統也陷入嚴重混亂。
如果說金融危機是一種劇烈的“疼痛”,貧富差距懸殊則是傳統金融體系難以緩解的慢性病。當前的金融體系從工業化中走來,而工業化又是一個資本增密、資本作用增強的過程。金融本身具有杠桿作用,在資本的主導權高于其他要素的背景下,按照金融自由化的發展思路,必然是資本占用越多的人財富積累越多,社會貧富差距擴大。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美國前5%人群的收入和后20%人群的收入的比值持續上升。到2021年,已經從20世紀70年代的16倍左右,擴大到了32倍左右(見圖1-3),收入差距的不斷擴大加劇了社會矛盾。

圖1-2 1970年以來全球主要金融危機時間點
2011年9月,“占領華爾街”運動的爆發,凸顯出社會大眾對金融導致不公平的憤怒。亨利·保爾森也曾總結道:“當面臨十分棘手的挑戰時,從來沒有完美、優雅的解決方案……也不可能以一種大家都認為足夠公平和迅速的方式使用救助法案。”危機也似乎成為富人擴大貧富差距的幫手。截至2021年年末,美國前1%人群的財富達到45.9萬億美元,超過90%的尾部居民財富總和,而這1%人群的財富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增長超過1 /3。
我國金融業雖然沒有發生過系統性危機,但由于生長在經濟的高速發展階段,也因此產生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實際問題。

圖1-3 美國居民收入差距的比較
資料來源:萬得資訊。
第一,在金融供給側的不足,尤其是金融資源配置效率不高、金融與實體經濟之間循環不暢的問題引發關注。我國經濟長期高速增長,很多金融機構習慣于“賺快錢”。資本市場投資者投機心態較為嚴重,機構也頻繁被曝出參與概念炒作和違規經營,社會長期投資資金較為缺乏。另外,社會整體對于投資收益率的預期較高,客戶的金融行為也趨于短期化。
第二,金融市場結構不平衡,間接融資的主導地位未能發揮出相應的服務效能。據萬得資訊的數據,2022年年末,我國債券市場托管余額為144.8萬億元,股票市場市值約90萬億元,遠低于銀行業資產規模。公募、私募、券商等資本市場參與者的資金和客戶來源也高度依賴銀行。銀行在市場體量、業務影響方面都占據絕對主導地位,但服務范圍多局限于“存貸匯”以及財務報表相對成熟的大中型企業,股權融資需求以及小微企業的貸款需求難以獲得支持。多層次金融體系缺乏銜接,尤其是小微企業、科創企業等融資結構性錯配問題突出。金融供給形成的社會邊際效率較低,也衍生出一些風險隱患。一些實體企業的暫時性流動性困境,也因銀行集中抽貸、斷貸而轉換為生存危機。金融服務形成了明顯的“馬太效應”:對于大企業,“有的,還要給它加上”;對于小微企業,“沒有的,把它有的還要拿走”。
第三,金融業長期保持較高的利潤增長,實體經濟也有轉向金融化的傾向,即實體經濟金融化。2007年有770家非金融上市公司(剔除房地產公司)進行了金融資產投資,占當年非金融類上市公司總數的比例約為50%,2018年則增加至2 700多家,占比高達76%,這說明企業金融化現象普遍存在于非金融類上市公司中(見圖1-4)。在P2P(個人對個人)借貸鼎盛時期,金融似乎變成了全社會參與的零門檻行業。當然,隨之而來的是企業“爆雷”、金融詐騙高發。一些理發店、健身房也在充值業務中用足了“跨期經營”的金融思路,但詐騙、“跑路”事件也時有發生。
不可否認,建立在以利潤為中心的基礎上的傳統金融體系,推動了生產力發展,為人類社會的物質進步做出了貢獻,但難以擺脫的危機,使人們對建立在自由主義之上的傳統金融提出了質疑。其實1988年《巴塞爾協議》中就體現了自由市場下監管思維的轉變,開始強調在銀行機構內部建立風險管理機制。面對次貸危機暴露出的全球金融業管理漏洞,2010年《巴塞爾協議Ⅲ》出臺,對資本質量、銀行內部風險評估等提出了更高的監管要求。從嚴監管能夠在某種程度上遏制金融貪婪,提升金融體系自身對危機的吸收、處置能力。

圖1-4 持有金融資產的上市公司數量占比
注:剔除金融業和房地產公司。
資料來源:萬得資訊。
新理念應運而生
1997年,比爾·蓋茨說:“我們需要銀行業,但我們不再需要銀行。”
20世紀末的技術革命,給傳統零售業、媒體、運輸業、旅游業的經營模式帶來了巨大沖擊。同時,新興金融科技公司對傳統銀行業的挑戰也正式拉開了序幕,并且越演越烈。
然而,真實的挑戰并不僅僅來自技術。
21世紀初,金融危機加劇了社會精英對資本主義制度下的金融體系的質疑,其實即使在經濟最繁榮的時期,這些討論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在金融領域,各種創新和嘗試也在如火如荼地開展著。
2006年,穆罕默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因創建“窮人的銀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在他看來,貸款不只是生意,而是如同食物一樣,是一種人權。他開創和發展了“小額貸款”的服務,專門提供給因貧窮而無法獲得傳統銀行貸款的創業者。
2014年,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的《21世紀資本論》(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問世,解決貧富擴大化的各種理論研究方興未艾。“盡管我們身處世界各地,但要面對同樣的問題——調和經濟效率、社會公平與個人自由之間的矛盾。”羅伯特·希勒(Robert Shiller)在《金融與好的社會》(Finance and the Good Society)中指出,金融并不是也不應該是一場零和游戲,它應該一方面促進人類生命更有生產力,另一方面成為辛勤勞作者必得的成果。
在我國,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的關注重心從經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尤為關注民生和弱勢群體。在改革開放以來取得的財富積累的基礎上,解決社會公平問題被提上更優先的議事日程。民生環境的改善和弱勢群體生存發展及相關的社會熱點、難點、痛點問題得到各級黨委和政府的高度關注,各種社會資源逐步向這些領域聚集。在解決社會公平問題上的努力中,金融業的重要角色,也得到格外關注。
從經濟環境背景看,隨著經濟動能轉換和結構調整,以規模增長為標志的經濟發展模式向質量效益型模式轉變。以投資拉動為主要動力的經濟增長模式持續長達30余年后,逐漸被消費升級帶來的需求拉動為主的經濟增長模式所替代。與此相適應,經濟結構調整中,以民生改善為背景的產業、產品、服務、技術運用等進入前所未有的新發展階段。金融業如何迎接這個新的機遇期?在中國經濟經過30余年高速增長后,在各種制度紅利、人口紅利、生態紅利、資源紅利逐漸減弱,亟須優化資源、提升結構、加快經濟轉型的時代,金融業如何展現新的推動力?
從改革發展要求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求各種經濟資源流向市場的供應即產品一端。如果說以投資拉動為基礎的傳統金融在融資領域發揮了巨大作用,但在結構上,融資和信用杠桿的作用更多傾向于基礎設施和虛擬經濟,最終對產品數量和質量的推動作用有限,那么面對新時代改革發展的金融,該如何側重于在高質量發展背景下以增進民生福祉、推動消費升級,從而夯實經濟持續增長基礎為己任呢?
從功能效用看,金融承擔著社會治理中最重要的資源配置功能,是諸多社會難點與痛點問題的直接面對者,做得不好,便顯冷酷;做得到位,便顯溫柔。因此,金融機構應主動成為一把“溫柔的手術刀”,去破解經濟社會的痛點,尤其是長期被“冷落”的“三農”、小微等金融服務問題。這些社會的痛點問題應該是金融關注的焦點,它們實際上也是新市場的重要增長點。
種種社會治理和經濟轉型的需求,呼喚著對金融體系的改革創新。
此時,技術在繼續大步向前加速進化。基于區塊鏈的金融創新,使得金融從業者開始重視技術的顛覆性能力。Libra(一種虛擬加密貨幣)、央行數字貨幣等應運而生,也觸動了更多金融機構開展科技應用創新。
2007年,喬布斯推出iPhone,開啟了移動智能時代。2013年,國內正式進入“4G元年”。隨著移動互聯時代的到來,國內互聯網企業通過創新對傳統金融業務發起了挑戰。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5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2年6月,我國手機網民數量達到近10.5億人,這說明智能手機普及率已經超過了70%。在今天的中國,大多數人在手機上完成購物、社交、娛樂、投資、貸款等活動。雖然銀行網點的功能被弱化,但金融服務前所未有地走進了千家萬戶。
2013年,余額寶的推出具有標志性意義。其主打余額增值服務和活期資金管理服務產品,改變了銀行存款定價機制,并將理財門檻降低到1元,讓長尾客戶能夠享受到過去在銀行端難以享受到的金融服務。在余額寶崛起的幾年里,吸引了眾多存款人群,這也讓傳統金融業切實感受到了數字技術的震撼力量。
金融科技給人們打開了更廣闊的金融發展視野,更多的金融新產品得以出現,更多的深層次社會問題得以解決。這些變化驅動了金融機構功能完善與配置、商業模式創新、產品結構和市場取向劃分、客戶演化和結構演替,也在重塑完全新型的金融生態。
此時,人們開始接受新的金融理念,商業銀行必須探索不同于以往的金融服務模式。
[1] 約瑟夫·E.斯蒂格利茨.重構美國經濟規則[M].張昕海,譯.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17.
[2] Morris Goldstein. The Asian Financial Crisis: Causes, Cures, and Systemic Implications[J]. Canadian Public Policy, 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