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半夜殺了王婆，內心沒有任何不適。

這活她很熟悉。。。

白天陳家婦人的事，讓她不由聯想到了潘金蓮的事跡。

很顯然，陳家婦人的死，王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并沒有因為陳家婦人因她而死，而愧疚收手。不然她后來也不會和西門慶謀劃做局，讓潘金蓮一步步墮落。

這固然是潘金蓮本人有水性楊花的性格，但和王婆的設計也脫不開關系。

所以王婆不死，金蓮的心難安。

現在利索的殺掉了王婆，金蓮念頭通達了，回到廂房倒頭就睡。

……

金蓮感覺剛睡下，就被武大郎喊了起來。

看看外面，天剛蒙蒙亮。

武大郎等了一會兒，就見金蓮揉著眼睛打著呵欠迷迷糊糊的走出來。

“幾點了？”

“大概是卯時了。”

“？”金蓮腦袋上緩緩出現一個問號，剛睡醒還懵懵的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武大郎看著金蓮此時呆萌嫵媚的樣子，內心狠狠一蕩。

他連忙錯開眼神，不敢再看。

眼前這個女子，已經不是他的老婆了。

金蓮反應過來，卯時，大概是五點多吧。

該出攤了。

“啊，鋪面必須要盡快租下來了，每天來回挪這些東西太費事了。”金蓮一邊往木架車上放東西，一邊碎碎念。

武大郎憨笑：“已經催牙行了，沒合適的。”

聽他的話，金蓮心中一動，王婆那個茶館位置就挺不錯啊。

咳，殺人奪鋪……

好像大反派啊。

她內心自我吐槽，順手拉起木駕車的繩子。

前一日武大郎拉車，那個困難，金蓮看不下去，感覺自己拉車都比他強。

武大郎連忙阻攔：“我來我來。”

順手推開他，金蓮說：“我來吧，你在后面推就行。”

就這樣，金蓮和武大郎一人拉著木車一人推著，往擺攤的地方去。

來到昨天擺攤的地方，金蓮和武大郎把東西搬下來，開始燒火熱油。

待到鍋里的油開始沸騰，天已經完全亮了，路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

“炸油條~！”

“炸油條嘞~！”

武大郎雖然個子矮，但吆喝聲渾厚有力，隔老遠就能聽得到。

金蓮聽他吆喝語調變換，好像唱山歌一樣，覺得有趣，也跟著一起吆喝起來。

“炸~油條~啦~”

……

“老爺，昨天你買的那個，那個叫啥來著，今天再去買點吧，孩子吵著今天還要吃。”

“油條。”

“對對，油條，油條，名字還挺貼切，可不就是油炸的面條嘛。”

“行，我再去買些，味道確實不錯，就是油了些，你準備點清口咸菜。”

“好嘞。”

曹老太爺晃著身子慢悠悠的出門了。

他家人口眾多，昨天買了4斤油條，一大家子人一人兩三根，一下就分完了，大多數人都覺得不夠吃，還想吃。

他剛過花甲之年，家里有錢保養得當，看上去只有四十大幾。

一路上不時有人跟曹老太爺打著招呼，他一一微笑回應。

慢悠悠的走到街口，就聽到前面的動靜。

“呵呵，還叫賣上了，男的這嗓子可以啊。”曹老太爺還笑呵呵的評價了一句。

遠遠瞧去，和昨天一樣，那個小矮子正在快遞的炸油條，那個身段高挑的小娘子則在打包收錢。

慢慢走進攤子，曹老太爺才看清兩人的臉。

昨天那個小娘子戴著面紗，今天沒有帶。

他的眼睛突然微微睜大，這小娘子長得好生漂亮！

曹老太爺活了六十來歲，感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姑娘。

腦中自然的涌出一具俗語：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那個矮子年紀大長得丑還羅圈腿，這個小娘怎么會跟了他呢？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有那么一瞬間，曹老太爺甚至動了某種陰暗的念頭。

但只有一瞬，他已經老了，早就只能像飽滿的向日葵一樣了。

今天這個榨油條的攤子的生意依然非常紅火。

在曹老太爺前面，已經有幾個人等著炸好打包了。

看看明顯比昨天多了不少的面團，曹老太爺也不著急，樂呵呵的跟前面排隊的朱三閑聊。

“老三，你這摳貨怎么也來買這油條，這東西可不便宜實惠啊。”他調笑道。

朱三比他年輕些，也是一身綾羅綢緞，家境同樣富裕。

“哎呦曹老哥，咱都這把子歲數了，還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誰知道哪天就沒了。”朱三感慨一句：“我有個出了五服的侄子，一把年紀就知道在街上瞎混，這不，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昨天被人擰斷了脖子。這人啊，就這幾十年，沒準一個天災人禍下來就沒了，還是活的痛快些，想吃點啥吃點啥吧。”

朱三的話讓前面的人也忍不住參與到了討論里。

“老哥，我可聽說死的不只一個，在燕子胡同里。”前面那人扭頭小聲神秘兮兮的說。

曹老太爺愛生活，愛八卦。

此刻頭伸的長長的，聽到那人這么說，驚訝道：“嚯，死了倆？”

“我有當鋪頭的親戚，昨晚找他喝酒，聽說倆人有個還是通緝犯，也死于非命了。”那人說道。

曹老太爺忍不住說：“一個通緝犯，一個街上混的潑皮，死了也活該。哎老三，我可沒針對你的意思啊。”

朱三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都出五服了，那小子也是個禍害。一把年紀也不正干，娶了個老婆，給賭輸賣了，忒不是個東西，死了好。”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聽說都是一招致命，不知道哪里來的狠人啊。”前面那人猶自感嘆。

這時，武大郎的聲音傳來：“叔，你要多少？”

輪到前面那人了。

幾人遂不再談論這件事，開始掏錢買油條。

金蓮面色如常的稱重收錢。

看來前天殺的那兩人的尸體已經被人發現了。

也是，畢竟是縣城里，一個胡同再偏僻又能偏僻到哪里去，被人發現也是正常。

不知道這個年代的鋪快是怎么偵查斷案，不過金蓮自信手尾處理的干凈，想要找到自己，估計是不可能。

今天賣的時間長了些。

畢竟準備的面團多了一半，況且價格也不是特別便宜的吃食。

不過北宋普通百姓是比較富庶些，待到太陽爬上半空，面團也全部賣完了。

現在油條這個吃食還沒有完全的打開名氣，后面出名了，在一段時間里，應該銷量還能上升一截。

金蓮和武大郎收拾好東西，再次一推一拉著木駕車朝住處慢慢走去。

今天的收入比昨天多50%，武大郎十分高興，一路上話說個不停。

金蓮偶爾搭話，但表現出了時刻在聆聽著，讓武大郎并沒有感覺被忽視。

兩人慢慢走到了住處的胡同口。

突然金蓮目光一凝。

胡同口有一個人，穿著衙役制服。

是官府的捕快。

武大郎的腳步遲疑站住。

“你們是干嘛的？”捕快看到他們二人，走過來出生詢問。

他年紀不大，目光掃過武大郎和金蓮，看到金蓮的時候，也是不免愣了一下，有被金蓮的長相驚艷到。

武大郎頓聲說：“我們，我們是，住這個胡同的。”

俗話說見官自動矮三分。

武大郎本就是平頭百姓，以前在清河縣多次為武松平事，和差人衙役打過交道，被欺負狠了，此時見到這個捕快，心里有點發憷。

捕快又看向金蓮。

武大郎忙解釋說：“哦，這，這是，我妹子。”

妹子？

捕快態度不知不覺和善起來：“哦，哦，你們住里面啊，住哪一間？南數第二家，開茶館的王婆知道嗎，她昨天被人殺了。”

王婆被人殺了？！

武大郎被捕快的話驚到，剛才賣油條的時候，聽客人說在一個偏僻胡同里死了兩個人。

如今同住一胡同的王婆竟然昨夜被人殺了！

這，陽谷縣的治安這么亂的嗎？

自己帶潘金蓮來陽谷縣，是不是錯了？

武大郎腦子里閃過幾個念頭，擔心的問：“這位大人，王婆死了？殺人兇手抓到了嗎？”

沒有抓到，她正在你身邊站著呢。

金蓮心里嘀咕。

捕快不悅：“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不過他偷偷瞅了金蓮一眼，態度又和善下來：“你們住哪里，我們都頭正在挨家核查，去把門打開吧。”

武大郎說出自己住處，捕快跟著他倆走到門口，見武大郎掏出鑰匙打開了銅鎖，才說道：“現在你們回家，就不要再出去了，等著我們都頭過來。”

金蓮心想，這個都頭也不知是不是昨天那個，做事倒是穩妥。

她沒什么擔心，兇器56式軍刺和迷彩服等裝備早已放進了空間里，那個都頭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找到。

推車進門，收拾好東西。

武大郎有點心神不寧：“妹子，怎么陽谷縣殺人案這么多，這個地方有點危險啊。”

金蓮心想，不，地方并不危險，是我來了才危險的。

“武大哥，沒事，咱們老實本分的做點小買賣，啥也不用怕。”她安慰道。

“唉，希望如此。”

正說著話，他們門口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身材魁梧的都頭走到了門前。

這個都頭正是昨天金蓮在王婆茶樓出現的那個劉都頭。

劉都頭邁步走進小院，目光如電，看向二人。

武大郎有些懼怕的躲開視線，金蓮也是和他目光一處即收，做出了合適的反應。

“昨夜你們二人可曾聽到什么動靜異響？”

劉都頭開口問道。

武大郎連忙搖頭：“大人，我們睡覺都死，昨晚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劉都頭又看了金蓮兩眼。

他的目光在金蓮這里只是略作停頓，并沒有表現出什么。

金蓮也緩緩搖頭：“大人，昨夜我并沒有聽到有異常的動靜。”

劉都頭沒有追問，而是看向二人，沉思著說：“你們不是本地人，剛搬來，這里就出現命案，要查你們也是應有之義。不過我也了解了，你們一個身體略有殘疾，一個是女子，想來也不能犯下如此大案。”

“大人說的對，說的對。查是應該的。”武大郎拍拍自己的大腿，苦笑道：“只是，大人，你看我這身體是天生的，走路都有些困難，要說殺人，那是萬萬不能。”

“陸兆，張琪，你們各處檢查一下。”劉都頭喊過身后的兩名捕快，讓他們在院子勘察，然后對武大郎說：“查過我等心里有數也好交差，毋庸擔憂。”

查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金蓮早已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

那兩個捕快檢查也沒有多細致，四處看了看，便來回復劉都頭沒有什么異常。

劉都頭一直觀察著二人，并時不時問上兩句。

聽了手下的話，劉都頭沒有再多生事端，客客氣氣的向武大郎和金蓮道別離開。

待到捕快都離開，武大郎才長出一口氣。

“老天爺，王干……王婆怎么突然被人害死了。”武大郎也不是詢問，而是感嘆，“今后咱們晚上可得警醒些。”

金蓮伸個懶腰，朝屋里走去：“或許是她做壞事太多了老天爺要收她也不一定，行了別想了，咱們與人為善，不用擔心。我休息一會兒去。”

潘金蓮這具身體正值青春年少，熬下夜沒有什么特別累的感覺。

不過金蓮還是決定補個覺，回復回復體力。

還得找個合適的時機把王婆的茶館盤下來呢。

……

劉都頭名叫劉衡。

劉衡在陽谷縣當捕頭多年，從小吏做起，到現在的都頭，是一點點升上來的。

劉衡上面還有縣尉趙巢。

北宋的縣級行政區，知縣是理所當然的老大。

因為知縣權利很大，基本上一個縣的司法、農業、民政、財務都是一把抓。

事情太多，知縣自己也忙不過來，所以大的縣都有縣丞，是知縣的副手，協助知縣處理政務同時也有監督知縣的意思。

另外就是類似財政局長的主簿，和負責治安和防護工作的縣尉。

俗稱一縣四巨頭。

當然這是要根據縣管轄的范圍和人口，以決定職務的配備。

人口多的縣，四巨頭都會配備。

如果人口稀少，可能只有知縣和縣尉了。

陽谷縣是個大縣，四巨頭俱全。

趙巢御下寬松，對仕途也沒有什么追求了。

他手下幾個都頭，都瞄著縣丞這個職位，只等趙巢退休，取而代之。

劉衡這幾天就很煩惱。

自己治下的區域，竟然三天出了兩起命案，死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