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生活

小時候過野孩子的日子，四處跑，溪中抓生仔魚，草叢捕捉打架的蜘蛛，想象不出住在大廈公寓的兒童過什么生活。

偶爾跌傷，也不哭。父親到花圃中找一種叫落地生根的植物，采些葉子舂碎后往傷口處燙，隔天痊愈。

住的附近長野櫻桃樹，是種熱帶植物，能生很小顆的果實，包裹無數的小種子。果實生的時候呈綠色，很硬，可以采下來，然后做桿木槍，用膠圈綁住，以果實當子彈，一槍飛出，鄰居家的馬來西亞兒童呱呱大叫。

熟的時候，野櫻桃由粉紅轉成艷紅，摘了放入嘴中，香甜無比，是最大的享受。

父親說：“這種樹是印度傳來的。”

“有人帶到這兒種的嗎？”我好奇。

“不，不。”父親說，“鳥兒吃了，腸里還有些種子，就撒播了。”

長大后到印度，一直找野櫻桃樹，找不到，不知是父親道聽途說，還是我去過的地區不適宜種此種樹，后來旅行到南部的馬德拉斯，才看到漫山遍野的野櫻桃。

廚房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想幫手，都被母親和大姐趕了出來，只有奶媽在做菜的時候，才一樣樣教我。媽媽最拿手的是炸豬肉片、腌咸蟹、做粉果和芋泥，偷偷地學了幾道，但后來也沒做好。

家中還養了幾只雞，隨地亂跑，到了晚上用一個竹織的籠子，把雞蓋在里面，以防黃鼠狼來咬死它們。客人一到，就殺雞，奶媽抓了一只，把雞頸反轉，拔下細毛，就那么用力一鋸，血噴了出來，看得大樂。

在澳洲做電視飲食節目，一刀斬下龍蝦的頭，一位港姐看完即刻哭了出來，才知道住在公寓的小孩，過的是怎么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