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有法子總比沒法子好，而且咱們可以換個角度看：咱們只需要找到哪里有煤，缺少煤面子的問題不就解決了？最起碼，搞出蜂窩煤的陸十二肯定知道哪里有煤，要不然他應(yīng)該不會把這個方法交出來。”

朱重八指了指郝凡五的奏疏，氣沖沖的說道：“他們說了哪里有煤——他們說寧陽縣有煤，但是挖起來困難，他們還說草原上也有煤，伸手去撿就能撿到。”

朱標一臉懵逼，朱重八卻是直接罵起了大街：“合著為了一個蜂窩煤，咱還得讓大軍出動去打草原？這兩個混賬，簡直沒一個好東西！虧得咱還賞賜他陸十二那么多銀子！”

正當朱重八暗自心疼那一百兩銀子的時候，朱標又毫不客氣的往朱重八的心窩子上捅了一刀：“無論煤炭有多么難找，咱們也只能盡力幫他們找到，因為蜂窩煤工坊不僅僅只是關(guān)系到戶口簿是否能推行下去，同時還關(guān)系到燕云十六州能否歸心。”

朱重八冷哼一聲道：“那你告訴咱怎么幫他們找煤炭？是你領(lǐng)兵去草原，還是咱領(lǐng)兵去草原？又或者是把工部的那些人都派出去，讓他們滿天下的找煤炭？”

朱標眼睛一亮，毫不遲疑的叫道：“我領(lǐng)兵去草原！只要你給我十萬大軍，回頭我就領(lǐng)兵北上！往常都是你打仗，我看家，這回也該輪到我領(lǐng)兵打仗了！”

朱重八先是被朱標的一番話給弄得一臉懵逼，繼而大怒，指著朱標罵道：“你也是個混賬東西！你是咱大明的太子爺，關(guān)系到咱們大明的國本，你居然想領(lǐng)兵上戰(zhàn)場？老子打不死你！”

對著朱標罵了好一通后，朱重八又冷哼一聲道：“你先給咱說說，蜂窩煤這么個玩意兒，怎么就關(guān)系到燕云十六州是否能歸心了？”

眼看著不能領(lǐng)兵出征，朱標心里卻是大為不爽，聞言也是哼了一聲道：“我聽人說過，老百姓才不會在乎皇帝姓什么，誰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誰就是老百姓心中頂好的皇帝。”

“燕云十六州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百姓正是生計艱難的時候，有蜂窩煤工坊這么一個能賺工錢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再結(jié)合田地分配和婚嫁，很容易就能統(tǒng)計出燕云十六州的真實丁口，朝廷也能抓住這個機會，往燕云十六州遷移一些百姓過去，等朝廷重新開了科舉，后面再配合社學(xué)、縣學(xué)和府學(xué)，燕云十六州的士子們自然就會歸心大明。”

“收攏了士子和民心，燕云十六州豈能不定？”

聽完了朱標的分析，朱重八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行啊，居然能想到這么長遠的事情？不錯，不錯。就沖標兒你今天這番話，咱就是親自領(lǐng)兵北上也值當了。”

朱標嘿嘿笑了一聲，說道：“這都是徐二的功勞。”

朱重八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一聲道：“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才，怎么就不想著出仕為官呢？”

微微搖了搖頭，朱重八又接著說道：“算了，不去提那個讓人煩心的了，你跟咱好好說說那個什么社學(xué)、縣學(xué)和府學(xué)，這又是怎么回事？”

朱標嗯了一聲道：“郝叔不是在奏疏里說了么，歷經(jīng)遼、金、蒙元四百多年的統(tǒng)治之后，北方士子們多少都沾了些白衣傲王侯的臭毛病，上趕著請他們做官，他們反倒不愿意來。”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重開科舉——只要有幾個北方的士子能考中進士，剩下那些哪怕是為了證明他們不比那些考中進士的生員們差，也會主動跑來參加科舉。”

“當然，燕云十六州那邊的士子們數(shù)量有限，等考上幾輪之后，估計就沒有人能考中進士了，社學(xué)、縣學(xué)和府學(xué)，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存在——北地的士子數(shù)量是少了些，可是能讀書的娃子們卻不在少數(shù)，如果這些娃子能有讀書的機會，以后就不愁沒人來參加科舉。”

朱元璋再次意外的打量了朱標一眼，嗯了一聲后問道：“那你說，是該先搞社學(xué)還是先建府學(xué)？”

朱標低頭琢磨了一番，答到：“要廣建社學(xué)，朝廷沒錢，就算強行建好了社學(xué)，也很難找到足夠的教書先生；要是光建府學(xué)而不建社學(xué)，卻又沒有足夠的學(xué)生，里外里都是個麻煩事。”

“你這不是屁話嘛，”朱重八黑著臉說道：“倘若不是個麻煩事，咱還用你想什么？”

莫名其妙的就被朱重八訓(xùn)了兩句，朱標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要我說府學(xué)也好，社學(xué)也罷，眼下都不急著搞。”

朱重八好奇的哦了一聲，問道：“為什么都不急著搞？難道你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朱彪嘿嘿笑了一聲，臉上透露出幾分狡黠：“山東出現(xiàn)蝗災(zāi)，是陸十二先想到要除蝗滅蝗，蝗災(zāi)過去之后，也是陸十二先想到要弄養(yǎng)雞場和蜂窩煤工坊，包括這個廣建社學(xué)和縣學(xué)、府學(xué)的提議，也同樣是陸十二先想出來的，而且他還要在陸家莊先搞一所學(xué)堂。”

“所以，我的看法就是等等看，反正陸家莊的學(xué)堂應(yīng)該快弄完了，回頭讓人去看看陸十二到底是怎么弄的陸家莊學(xué)堂，挑好的直接拿來用，看看有什么不好的，也能及早規(guī)避。”

想了想，朱標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總覺得陸十二這個人有些奇怪，也正好可以通過這次學(xué)堂的事情好好觀察觀察，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朱標說完之后，朱重八卻是哈哈笑了一聲，臉上滿是一副老懷大慰的表情，真是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咱標兒長大了”，朱重八順手拍了拍朱彪的肩膀，笑著說道：“咱從一個放牛娃到和尚，再到紅巾軍，又從紅巾軍到吳王，再到如今的大明皇帝，幾十年的時間咱都等過來了，也不再差這一年半載的，你要好好觀察，那就好好觀察。”

只是夸了朱標幾句后，朱重八的臉色卻又迅速黑了下來，晃了晃手里拿著的奏疏，說道“不管怎么說，那老匹夫趕在大年三十之前給咱上奏疏，絕對是存心給咱找不痛快，還是得想個法子治治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