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下午五點鐘。

她被冷文再一次送到醫院。

在她昏迷的時候，醫生給她打了止血針，做了檢查。經過診斷，她流產了。

醫生給她做了清宮手術。

在做手術的時候，她沒有讓醫生給她打麻藥。

她要讓自己在疼痛中涅槃重生。

醫生打開手術包，一大堆做手術的器械讓王月心驚膽顫。

那些不銹鋼器械發出刺目的光芒，讓她渾身發冷。她像是一條被人放在砧板上待宰的羊羔，任人宰割。

她整個人像是被撕裂開來，痛不欲生。

一個巨大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把她吸進深不見底深淵里。

她再一次昏迷過去。

這一次她昏迷了整整十個小時。

這十個小時，她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又返回人間。大概是她的命太硬，連死神也不能收了她。

冷文眼睛紅腫，臉也腫了，跪在她的床前，抓著她的手，不停地情求她原諒，“老婆，我錯了，我扇了自己很多耳光，你看我把我的臉打腫了。如果你還不解氣，你狠狠打我一頓。你怎么懲罰我，我都接受！”

她想甩開冷文的手，可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她的眼淚總是不爭氣地淌出來，打濕臉頰，流進嘴里。

淚水苦澀。黃連也不過如此吧。

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冷文。

如果說上一次住院冷文給她的一些感動讓她放棄和冷文離婚的念頭，這一次住院她徹底對冷文死了心。不管這個男人如何哀求她，她絕不原諒他。絕不！

王月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冷文。

在醫院住了三天，王月能下床了。

冷文想和她說話，伸出手，想去握著她的手。

王月很冷漠地躲開了。她去了洗手間，洗漱之后，把亂蓬蓬的頭發梳理好，回到病房。

她對冷文說：“你現在去給我辦理出院手續，我要出院。”

冷文讓她在醫院里多住幾天。

她狠狠地瞪了冷文一眼，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她必須要立即離開這間病房。她再也不想看見冷文在她的面前可憐兮兮的樣子。

冷文給王月辦理了出院手續，把車子開到醫院出口，接她回家。

王月沒有坐冷文的車子，走出了醫院。她走得很慢。

冷文的車子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視而不見。

當王月走到一個小巷子里的時候，冷文的車子依然跟了過去。

這是一個很窄的小巷子，勉強能通過一輛車子。冷文的車子擋住了后面的車子。

跟在冷文車子后面的車子越來越多。有的司機焦急地摁喇叭，催促冷文快點開車。有個暴躁的男司機干脆停了車子，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冷文面前，臭罵他：“你會不會開車？你要是不會開車，滾出來！我把你的車子開出去！我們急著去辦事。你不要在前面擋我們的路！”

冷文對那個司機指了指王月說：“那是我老婆，她在跟我鬧別扭。她剛出院，身體很虛弱。我不放心她。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

那個司機走到王月跟前，很生氣地說：“你們兩口子鬧別扭，回家鬧去，不要在路上給我們添堵！”

王月看看暴躁的男司機，看看冷文車子后面一長排車子，只好打開冷文的車門，上了車。

冷文帶王月回了家。

家里沒有張大花。她應該被冷文趕走了。她終究沒法和王月相比。畢竟王月是冷文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一個大學教授。不論在年齡上，還是社會地位上，她都沒法和王月相提并論。她只是一個農村來的保姆。

不管冷文怎么討好王月，她都無動于衷。她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拿上身份證、結婚證、戶口本，對冷文說：“冷文，我們現在去辦理離婚手續。”

冷文說他沒有時間，有個課題要結題了。他必須立即準備結題材料。

王月冷冷地問冷文：“你想把事情鬧大嗎？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你的丑事？如果學校知道你的事情，還會用你嗎？如果你的學生知道你的丑事，還愿意跟著你做課題嗎？”她的聲音不大，卻像重磅炸彈把冷文的對王月的一點點憐憫之心炸成粉末。

冷文對王月說：“我可以立即和你離婚。但是，你不會從我這里拿走一分錢。”

“你放心，我不會拿走你的任何東西。我嫌臟。”王月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她的傷心地。

他們去民政局很快辦理了離婚手續。當紅彤彤的結婚證被換成深綠色的離婚證的時候，王月心如刀割。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冷文看著臉色蒼白的王月，也是不停地掉眼淚。他問王月：“我們以后還能做朋友嗎？”

王月冷冷地說：“不能。請你以后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說完，她快速離開冷文，朝停在路邊的出租車招招手。出租車駛到她面前，停下。她打開車門，把行李箱放到車子的后備箱里，坐車離開。

她的隨身物品不多，放在一個行李箱里。

“去什么地方？”司機問。

“隨便，你只管往前開。開到什么地方就行。”王月軟弱無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