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排好隊，頭排走完，二排再進院，都不要亂、不要急，狗蛋，別玩了！”

趙大成出院傳話后，便與趙鐵柱爺倆，組織軍戶入院。

頭排都是村里的長輩，一般是各家的家主，細論輩分，都是與楚母、趙大成同輩的，楚云爺爺那輩的根本沒有。

明末這會百姓的平均壽命是很低的，再加上麻鎮村位于陜北的最北端，地處邊疆，生活條件異常艱苦，直接導致六十歲這個年齡段的真正老人是沒有的。

在這里，四十歲便可稱老，凡是活下來的，都是身子最結實的，所謂適者生存。

楚云起身相迎，抱拳招呼：“諸位叔伯，都到前面來，楚某與大伙席地而坐，等人齊了，咱們邊吃白面饃饃，邊聊聊家長里短。”

一指磨盤上大木盆里的白面饃饃，楚云又笑道：“都嘗嘗我娘的手藝，做得不好，您直說，明天再做。”

包括趙大成在內的九個四十歲上下的“老人”，都呵呵笑了起來，楚云的平易近人化解了他們的局促不安。

“老嫂子的手藝沒說的，咱就想著管不管飽，是不是，老弟兄們？”趙大成幫襯著，活絡氣氛。

“對、對、對，趙大哥說得對。”

楚云一指身邊備好的那石糧，當場承諾：“必須管飽，回家前每戶再分五斤糧。”

“楚把總這份氣魄，太像老牌頭了，是不是，老弟兄們？”

“趙大哥說得對。”

村里二十歲上下的青壯，婦女，小娃，陸續進院，席地而坐，紛紛巴望著大木盆里的白面饃饃，幾乎所有人都流口水了。

“蕭飛、蕭家嫂子，先給大伙每人發一個白面饃饃。”

“好嘞。”

楚云發了話，蕭飛和蕭家寡嫂便開始分頭發白面饃饃。

蕭飛負責前排的老人，他直接來到趙大成身前，笑著遞過去，“趙叔，您先來一個，嘗嘗老主母的手藝。”

“你叫蕭飛吧，謝了，趕快給咱老弟兄們都來一個。”

“大叔，您的。”

蕭家寡嫂走到后排，對一個老婦人細心叮囑：“嬸子，給您，慢著點吃，餓久了不能吃得太快，對身子不好。”

老婦人上下打量了一會蕭家寡嫂，又看看不遠處正陪著老人聊天的楚云，笑道：“蕭家婆姨，一個人帶娃太難了，不如改嫁楚把總吧。”

蕭家寡嫂臊得不要不要的，立馬跑開了。

見所有人都吃上了白面饃饃，楚云站了起來，說道：“大伙都吃著，我說兩句，楚某如今除了升任官軍把總，還兼著米脂巡檢。”

一聽楚云還兼著米脂巡檢，而巡檢是何等角色，大伙心得都是門清，人群中瞬間沸騰，都稱贊楚云出息了，說楚家要興旺起來了。

坐在婦人群中的楚母，立刻成了香餑餑。

“老嫂子，楚把總還沒定親吧，俺家大閨女咋樣？”

“老嫂子，俺覺得你家老三和俺閨女挺配的。”

......

楚母呵呵笑道：“孩子們都大了，親事上也得聽聽他們自己的意思，我這個當娘的，就希望他們幸福，多給楚家生幾個娃子，延續香火。”

“楚把總，還記得俺家大閨女么？俺家大閨女可勤快哩，有空去俺家坐坐啊。”

楚云裝著聽不著，喊話婦人的大閨女倒是聽得很清楚，羞得跑出了院子，惹得大伙都笑了。

見話題要被那婦人帶跑偏了，好好的動員大會很有成為相親大會的可能，楚云果斷切入正題：

“如今楚某發達了，想著得帶著咱們村的老少爺們過上好日子，畢竟咱們才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咱們麻鎮村常年干旱不說，土地貧瘠才是要命的，就是老天爺賞雨，各家也沒多少收成，悶頭種地肯定是不行的，那樣連縣里的官差都喂不飽，誰家也剩不下口糧。”

楚云說的是實情，縣里的官差又剛來過不久，大伙的心里都認同他的說法。

“莫要忘了，咱們自祖輩起便是軍戶，上陣殺敵才是咱們的老本行。

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諸位叔伯，當年都跟著我爹上過陣、殺了蒙韃，個個都是好樣的，我相信你們的兒子也都是好樣的。

楚某不才，這次回村，準備在咱們村招兵，條件好的直接收作家丁，帶著這幫渾球上陣殺敵換賞銀。

渾球們，少跟我裝慫，有沒有主動報名的？”

當年，楚云在村里就是孩子王，哪個渾球沒揍過啊，他在青壯中還是很有威望的，何況還有餉銀拿呢。

見眾人反應有點慢，趙大成指著長子趙鐵柱，立馬吆喝起來：

“鐵柱，咱老趙家的種，祖祖輩輩都是楚家的兵，他給老子站出來，別在后面裝慫包，怕死就不是我兒子！”

趙鐵柱早就卯足了勁，他等這一天很久了，立刻蹦了起來。

“楚大哥，我當你的兵，誰敢跟你動刀子，先得過我這一關！有朝一日，我要出關殺女真韃子，給楚大伯報仇！”

“殺女真韃子，算你爹我一個，當年沒陪楚大哥戰到最后，我后悔了一輩子，這條老命就是不要了，我也要出關殺女真韃子，為楚大哥報仇！”

往事浮上心頭，趙大成積壓了十年的情緒爆發了，彷佛又回到了壯年時代，跟著楚父縱橫沙場。

楚母的眼睛濕潤了，楚云的眼眸也濕潤了，跟著楚父上過陣的老人們，眼睛無不濕潤。

忽然，天空中驟然降下小雨，有點咸咸的味道。

“這段劇情太催人淚下了，本尊有點把持不住，床上那個死睡的娘們也不知道遞塊手帕......”

造景箱外，朱哲英清澈的眼眸也濕潤了。

揉了揉眼睛，感覺不洗洗很難受，朱哲英一頭扎進衛生間，嘩嘩嘩......來個熱水澡。

隨著他的離開，造景箱內的小雨，來得莫名其妙，停得跟鬧著玩似的。

道尊這么容易感動，我要不要哭哭窮、煽煽情，把軍火貿易的價格壓低點呢？必須試試。

楚云已經有經驗了，這種短小無力有點咸的抽瘋小雨，肯定是滅清道尊的排泄物，他來了靈感，準備在接下來的軍火貿易談判中大顯身手。

想想有希望節省大筆的銀子，楚云心情相當美麗，當場宣布：

“好樣的，鐵柱！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家丁，每月餉銀二兩，到了殺女真韃子的時候，本把總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