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敬思親自端著一大盤藥來到戰馬面前,誠懇地說:“我這堂堂的錦衣衛小旗,總不能走路上下班,所以我決定給你喝這盤藥。”
“你把它喝了,就能治好你的病。”
“你老實把它喝了如何?”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強迫你,你的命運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是死是活你自己選。”
那馬看了看那盤藥,又看了看趙敬思,似乎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到了什么。
它猶豫了一下,然后直接扭過頭去。
以它的智慧和本能,總覺得那個藥的味道不對勁,好像有毒。
趙敬思嘆了口氣,看著招財說:“還站在那里干什么?”
“灌藥!”
趙敬思挽起了袖子,“想死都沒那么容易,大爺的三兩銀子可不能白花了!”
兩人將馬綁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拿著竹筒把藥給馬灌了進去。
然而,后果卻是讓趙敬思渾身濕透,而招財則被馬踹了一腳,走路一瘸一拐的。
危險難度之高,堪比趙敬思那天帶著手下把白蓮教的人抓回來。
此時,京城的朱由校正在聽取魏忠賢和田爾耕的匯報。
根據應天府錦衣衛得到的的消息,他們已經成功拔除了山西、山東、南北直隸等地的白蓮教據點。
如果在后世,通知撤退,不過是一通電話的事情,但在這個時代,這是相當困難的。
白蓮教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最后只有白蓮教主跑掉了,其他的人都被一鍋端了。
田爾耕看著朱由校的神色,有些愧疚地說:“臣辦事不力,徐鴻儒已經事先得到消息逃跑了,其他的據點都已經被我們清除了。”
朱由校心情不佳地說:“沒關系,只要把他們抓回來就好。”
“我們清剿白蓮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已經很久沒有取得如此大的戰果了。”
“那徐鴻儒我們早晚能把他抓住。”
“這一次的事情,多虧了順天府錦衣衛。”
“尤其是那趙敬思,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讓他再歷練一下,過個幾年或許可以調入朝廷聽用。”
趙敬思這個事情確實辦得漂亮,田爾耕也感覺到面上有光,笑道,“屬下領命。”
朱由校又從桌子旁邊拿過一本奏疏,看了看里面的內容,隨手丟在魏忠賢的手里說道:“朕還真是越來越像個昏君了。”
“最近上書罵朕的人不少,在他們的奏疏里面,朕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昏君。”
“看了這里面內容,朕心里很難受啊。”
魏忠賢撿起了地上的那本奏疏看起來。
這本奏疏是南京工科給事中徐憲卿上的,里面的內容無非就是勸諫……嗯……無非就是罵朱由校的。
奏疏的內容就是說朱由校重用閹人,說他魏忠賢阿諛奉承、說朱由校貪圖享樂,說他每天只懂得玩弄木工、縱情聲色,說他荒淫無度、揮霍無度。
如果這里奏疏里面的內容是假的,是虛構的,朱由校或許沒有那么生氣。
可問題是這奏疏里面的內容通通都是真的。
如果有人被罵被冒犯了,罵的東西錯了,他不一定會跳起來,但是如果一個人被罵,罵中的都是他的痛點,那他就一定會跳起來,神情激動,感覺到羞辱。
這就是著名的石砸狗叫原理啊!
朱由校此時宛如一條被石塊擊中的狗,盡管表情輕松,但魏忠賢卻瞥見他眼中的憤怒與指節的蒼白。
朱由校淡淡道:“朕聞南京工科給事中徐憲卿貪贓枉法,收受賄賂,實非良善之輩。”
魏忠賢聽罷,立刻回應道:“陛下放心,臣相信明日朝會,必將出正直之士,指責徐憲卿的不法行為。”
朱由校冷哼一聲,揮手讓他們退下。
魏忠賢走出殿外,對干兒子低聲吩咐:“去通知黃立極等人,是他們行動的時候了。”
次日大朝會,朱由校端坐堂上,突然一位大臣走上前來,向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臣參南京工科給事中徐憲卿,或涉貪贓枉法,收受賄賂,行為不端之事。”
太仆少卿吳淳夫大聲喊道:“此人與商家勾結,收取保護費,實在是罪大惡極!”
接著,十數位大臣紛紛指出徐憲卿的惡行,稱他在南京臭名昭著,這樣的人不配擔任工科給事中一職。
左都御史高攀龍大驚,忙走出列,向朱由校拱手,道:“陛下,這些皆是謠言。”
“徐憲卿在南京工科給事中任職期間,品行端正,為官清廉。諸位所言并無確鑿證據。”
吳淳夫冷冷一笑,從懷里掏出一本賬本,繼續說道:“陛下,這便是臣近日秘密取得的賬本,上面詳細記錄了徐憲卿的收支情況。”
“上面有曾統計的哪些商家給那南京工科給事中徐憲卿送了多少銀子。”
旁邊有太監接了過來,送到了朱由校手里。
這筆賬本當然是偽造的,但是這不重要。
朱由校怒氣沖沖,將賬本摔在地上,高聲呵斥:“徐憲卿這個南京工科給事中竟然如此貪贓枉法!”
“傳旨南京錦衣衛,抄了他的家,必須拿下他!”
“此人不除,不足以正國法;不抓,不足以平民憤。”朱由校冷哼一聲,然后宣布退朝。大臣們紛紛從大殿中退了出去。
魏忠賢看著東林黨的幾個大臣聚集在一起,冷哼了一聲。
如果要清理,那就從這些人開始。
給他三年時間,他要保證整個朝廷之中,不會再有任何東林黨的身影。
他心中始終相信,這世上就沒有不偷腥的貓,他對徐憲卿的所謂清白,也并不相信。
東林黨的幾個人聚集在一起,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
左都御史高攀龍憤恨地說道:“徐憲卿明明就是忠君愛國、誠實守信、剛正不阿的君子,怎么會是他們口中的雞鳴狗盜之輩?”
葉向高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情你們有所不知,徐憲卿前兩日給陛下上了一道奏疏。”
“他勸陛下親賢臣遠小人,讓陛下不要整天忙著弄木工活,應該關心朝政,愛惜身體。”
“只怕就是他那封奏疏惹惱了陛下,才有如此的下場。”
“不過你們放心,那徐憲卿絕對是個奉公守法的人。”
“我去過他家里,他的家中可謂一貧如洗。”
“錦衣衛的人去抄他的家,注定只能鬧出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