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笑柏晟不知道。

他總覺得這個時候的沈嘆有點可怕。

平日里沈嘆也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但今天她這副模樣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危險。

就仿佛她笑著笑著，下一刻她就能做出拔劍捅人的動作。

柏晟沉默片刻，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你跟醫修所說的驚喜就是這個？”

沈嘆并不在乎柏晟對此事的態度，她此刻的心情很好，曾經的她被偷偷算計了好幾次，總算被她算計回來了。

想偷她的東西，可以啊。

能不能承受的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沈嘆回答柏晟的語氣都帶著些輕快。

“對啊，你方才瞧見了嗎？那便是我的道。”

“眼下你總能理解什么是道了吧。”

聽到這些話，柏晟的呼吸都仿佛止住一般，他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你的道是審判？”

他未曾聽過有人還修審判這一道，他在宗門的藏書閣中曾閱讀到一些記載仙人的筆記。

修紅塵道者從容不迫。

修逍遙道者自由清凈。

修無情道者超脫冷靜。

他觀沈嘆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像，實在不像。

沈嘆也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她朝柏晟解釋：“所謂道，終究逃不過自己的內心，你先前問我何為道，我之所以不回答你是因為這個答案只在你自己心中。”

“你欲成，必先得道。”

“我看不慣世間所有惡非之事，所以我所修之道，能助我鏟除行惡之人。而并非我能除，所以我行此道。”

“懂嗎？柏晟。”

柏晟聽完沈嘆的話，似乎身體內有一股清流涌過，沖開了多年以來困在他心頭的難題。

他能獨自在后山習劍，是因為他想習劍。

而不是因為師門的命令他才被迫留在后山。

他多多照顧師弟們并不是因為他是大師兄他就理所應當，

而是因為他從心眼里便愛護自己的師弟們。

他也可以是一陣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風的起點隨處可見，風的目的地看他自己的內心。

隨風而動。

也隨心而止。

就在柏晟還沉浸期中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沈嘆拉了他一下，他回神，卻突然發現自己要晉升了。

先前不久他才邁入金丹后期，眼下卻又要晉升。

但他現在正在船上，顯然不是一個晉升的好地方。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盤腿坐下運氣壓制住這股勁。

沈嘆卻突然朝他丟了個東西過來。

還沒來得及閉眼的柏晟伸手接過，發現是一枚丹藥。

沈嘆言簡意賅：“吃了再運氣。”

柏晟吞下才發現這顆丹藥的靈氣爆棚，過多的靈氣在他經脈里橫沖直撞，似乎在找哪里還有堵塞的地方。

打算一鼓作氣全給捅開了。

經脈被靈氣霸占的感覺說不清多好，柏晟咬著牙一段一段的疏通。

將那些溢出來的靈氣全部引向丹田。

將最后一股的靈氣慢慢引入丹田后柏晟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才發覺他的后背早已經被汗透濕了，此刻他全身都黏黏糊糊的。

但他卻感覺全身都輕快了許多，眼睛也清明了許多。

他聽見沈嘆慢悠悠地問他：

“柏晟，何為道？”

少年坦然一笑，“我心即我道。”

沈嘆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她挺會教的。

見柏晟面上有些不適，她抬手便給柏晟施了一個凈身術。

隨后她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話，“我教你這個凈身術吧。”

柏晟點點頭，術法凈身確實方便不少。

就在沈嘆給他演示了一遍后，他也很好的給沈嘆展示完后，他才發現沈嘆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滿意中又帶著點驕傲。

柏晟垂下眼睛躲避沈嘆奇怪的眼神，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哦，

想起來了。

那群醫修……

沈嘆見柏晟時不時往外面看去，她以為柏晟是發現了什么東西。

她的神識瞬間掃過整個河面，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

船板上的蛇妖被沈嘆的神識掃過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和手腕處的黑蛇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沈嘆看了一眼柏晟，“想什么呢？”

柏晟：“也不知陸道友他們到哪里了。”

沈嘆：“你想等他們？這河面上可等不了人。”

柏晟停頓了一下，選擇遵從自己的本心，“不是。”

“等離開這條河就是要過下南運河了，算算時間，他們應當于我們差不多時刻離開，我擔心在那里再碰上。”

聽完后沈嘆笑了笑，安撫柏晟：“放心啦，我讓那醫修在林子里待上一晚再出發去錦安港口坐船。”

除此之外，她還讓池于黎在港口附近安排了些人，看到陸薇寧等人，想辦法拖延幾天。

這么折騰下來，就算柏晟想遇，他們也遇不上。

不過，

“我還以為你會想等等他們。”

柏晟有些詫異，他看向沈嘆，“何出此言？”

沈嘆理直氣壯的說：“你師門給你安排的任務啊，你不是最聽你師門的話了嗎？連一點小隱私都要和你何師伯坦誠相待耶～師寶男哎～”

說到最后也是有些陰陽怪氣了，顯然對之前柏晟那聲“閉嘴”有點耿耿于懷了。

而柏晟聽完之后有些啞然失笑，或許是心境不一樣了，他居然覺得此刻的沈嘆過分可愛。

但是還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

柏晟義正言辭的反駁沈嘆，“師門交給我的任務我未曾懈怠，只不過很可惜我們一行人在路上錯過了。”

“既然已經錯過，便不必再回頭等待，想必師門也能理解我。”

沈嘆確有其事的點點頭，“不錯，看來是我先前錯怪你了。”

柏晟也煞有其事的微微頷首，“無礙。”

此言一出，二者皆是相視一笑。

沈嘆覺得面前的柏晟鮮活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有趣了。

而柏晟也感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但是他還有一事沒有想清楚。

“你是如何說服他們在林子里多待上一晚的？”

沈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醫修說過的話，很坦誠的對柏晟和盤托出。

然后她就成功的看到她剛才覺得鮮活不少的柏晟黑了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