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是人人都會的，遇見了看一眼是常態(tài)。

藍(lán)蘭也不例外。

就連在兵器譜上的燕南飛，都看了過去。

更不要提小馬還有那兩個皮匠。

凌玄沒有看過去，這又不熱鬧，也并不好看。

又不是生平未見的美女，又有什么好看的？

美女在身旁，在左邊，也在右邊。

一張桌子四個人，除了他這個男人，另外三個人都是女人，這已是一件美事兒。

策馬而來的人是個男人，也不是好看的男人。

肩寬，腰細(xì)，手大，腿長，這樣的身材比例也是極不好看的。

男人穿著寶藍(lán)色的衣服，腰間凸起來一條，顯然是藏著什么軟兵器的。

七八個人沒有再看了。

長腿不是他們等的人。

長腿已停下馬，走進(jìn)了飯鋪里，動作非常快，快到一般人都看不清。

長腿的腿很長，而且長的特別，腿長，臉也長。

長腿的長臉長著雙三角眼，冒著精光，他看著那七八個人，正想開口，卻又看到了凌玄這一批人。

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白衣紅劍的燕南飛。

那一襲白衣勝雪，那一柄紅劍似血。

三角眼里的瞳孔正在收縮，長腿已認(rèn)出了燕南飛，也認(rèn)出了站在燕南飛身邊的小馬。

他身體繃緊，道：“在這小小的龍門鎮(zhèn)，竟然能見到大名鼎鼎的薔薇劍燕南飛，還有這匹小馬，你們竟然站在一塊?！?

三角眼沒有停，繼續(xù)觀望著，看見藍(lán)蘭三位美女時被驚艷了，目光最終落在凌玄身上。

這個小道士，是什么人？

薔薇劍燕南飛和憤怒的小馬，都是站著，這個小道士卻坐著？

是紫云觀？

是白云觀？

還是真武山？

他很難猜，道士的衣服大多是相似的，要么紋繡著八卦，要么紋繡著太極魚。

至于顏色，天底下這么多種顏色，誰又記得清，分得明？

他盯著凌玄，道：“幾位都是外地人，今天這里發(fā)生的事，與幾位無關(guān)。”

眼力見這東西，大多數(shù)江湖人都是有的。

光是一個燕南飛，就已夠震懾江湖人。

小馬冷冷道：“章長腿，你要死了。”

長腿姓章，所以小馬叫他章長腿。

章長腿道：“小馬，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小馬笑著，道：“我也不會跟你打架?！?

章長腿道：“不打架，又怎會死？就憑他們？”

他瞥向那七八個人，眼睛里全是不屑與輕蔑。

忽然，他猛地抬起了腿一踢。

他的腿是很長，可是再長的腿也長不過五尺。

小飯鋪很小，屋頂也矮，可是最矮的屋子也有兩三丈高。

他這隨隨便便抬起腿一踢，卻已在屋頂開了個大洞。

七八個人臉色都變了。

這是下馬威。

給他們的下馬威。

屋頂?shù)粝碌乃槭叩[，掉在他們頭頂，面里，酒里，他們也沒有動，也不敢動。

小馬笑了，道：“他們殺不死你，可是這里有人能殺死你。”

章長腿臉色變了，他盯著燕南飛，道：“我沒得罪你?！?

燕南飛道：“嗯?！?

章長腿道：“小馬，你殺不死我?！?

他跟小馬打過架，不止一次，他輸了但是沒死，死了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

打不過小馬，他能跑，小馬殺不死他。

小馬冷冷道：“你犯了禁忌。”

章長腿道：“嗯？”

小馬道：“你看了不該看的女人？”

章長腿道：“我就看了一眼?！?

小馬道：“一眼也得死?！?

這句話說完他就笑了，笑的有點(diǎn)癲。

他看向凌玄，癲笑著道：“你的禁忌，女人，酒，雞，我記得很清楚，他打你女人的主意，你應(yīng)該會殺死他，不是么？”

凌玄冷冷道：“小馬，你還沒有資格教我做事?！?

小馬臉色一變，道：“我知道，我就是想殺他，他腿長跑的也快，我殺不死他?！?

凌玄道：“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小馬道：“幫我殺死他?！?

凌玄道：“好。”

這次換做章長腿的臉色一變，他盯著凌玄，道：“朋友，我與你無冤無仇，你……”

話沒說完就被凌玄打斷了。

凌玄不看他一眼，道：“有?！?

章長腿道：“嗯？”

凌玄道：“你看了我的女人，三個女人你都看了，你有一雙眼睛，就是六眼，所以你得死?！?

章長腿身體一僵，不帶任何一絲猶豫，拔起長腿就朝外面跑。

速度的確很快，小馬殺不死這雙長腿，是一定的。

“殺！”

凌玄吐出一個字。

很輕，很慢，卻充滿狠厲，果決。

小馬殺不死，是一定不會去殺的。

兩個皮匠武功稀爛，去被殺還差不多。

三個女人還坐在那里，如星星一樣的眼睛，如珍珠一樣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

“鏘”的一聲出鞘聲呼嘯。

白衣，紅劍。

鮮紅的劍，蒼白的手。

薔薇劍燕南飛出手了。

能見到名列兵器譜的高手拔劍，這是許多江湖人的榮幸。

七八個人盯著燕南飛，盯著薔薇劍。

劍光，就一道劍光。

呼嘯如金鐵，洶涌如駭浪。

光是一剎那的，對旁觀者而言，一剎那很快。

對臨死之人而言，一剎那是永恒。

劍光轉(zhuǎn)瞬即逝。

燕南飛已不在屋子里，薔薇劍也已不在屋子里。

在屋外。

破舊的小飯鋪外，那一襲白衣，那一柄紅劍。

蒼白的手，滴血的劍。

鮮血順著似血般鮮紅的薔薇劍滴下，鮮紅的顏色仿佛是薔薇花滴下的花汁，嬌艷欲滴。

章長腿的長腿是邁出去的，一個很大的跨步，一步就頂普通人的三步。

這一步卻沒邁過去，右腳邁的很遠(yuǎn)，左腳卻沒有跟上。

他保持著邁步的姿勢，就像是一尊正在奔跑的雕塑，十分似人，栩栩如生。

薔薇劍回到了劍鞘里，燕南飛也已回到了屋子里。

他回到了先前站著的位置，保持著先前抱劍的動作，仿佛時空回溯了。

小馬盯著他，道：“完了？”

燕南飛道：“完了。”

小馬道：“這就完了？”

燕南飛道：“這就完了。”

屋子外響起一聲悶響，“砰”地一聲沉重的響聲。

那尊邁開腿的雕像被風(fēng)吹倒了，鮮紅的薔薇花汁從雕像的脖子里滲出，流在泥土地上，流到騎來的馬兒蹄下。

小馬覺著口干舌燥。

薔薇劍燕南飛，這一劍真是好生了得。

能有這么厲害一劍的燕南飛，卻對凌玄這個小道士言聽計從，凌玄又該有多厲害？

他慶幸凌玄只對他用了拳頭，還是沒有出全力的拳頭。

若是跟燕南飛一樣，出的是劍，就一劍，豈非早已身死？

明明是燕南飛出的劍，在場所有人都看著凌玄，眼睛里是震驚，是畏懼，是不可思議。

屋外又傳來了聲音，人走來的聲音。

聽走路的聲音，是個很瘦的男人。

為什么是男人？

這種鬼地方，又會有哪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