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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奇葩公公

張媳婦娘家來了許多人,有張媳婦的爸爸媽媽,有張媳婦的哥嫂弟妹,有張媳婦的舅舅姑媽,還有張媳婦的家族。

來這么多人干嗎,鬧場子。

張媳婦娘家人拉下臉,氣勢洶洶,哭的哭,鬧的鬧,有的人從豬欄里把豬拽出來宰殺,有的人從雞窩里把雞捉出來剁首,摔凳子的,砸碗的,無其不有。

為什么,張媳婦喝老鼠藥死了,娘家人要撒氣。

張媳婦嫁過來的時候,年輕美貌,個兒高挑,柳葉細眉,櫻桃嘴,鼻樑高聳,眼睛大而圓,瓜子臉,皮膚白嫩,披肩長發,見人就笑,兩頰部顯出深深的酒窩。

張媳婦樸實厚道,有著良家婦道品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打嫁過來那時起,就深深耕耘在張家。

插田殺禾,挖土施肥,扯豆摘瓜,種菜拔秧,煮潲喂豬,生火煮飯,無事沒有她的背影。

一九六四年,婆婆得了膽囊炎,右上腹穿背痛,面色黃,眼睛黃,熱一陣冷一陣,要趕急請郎中,可家里拿不出一分錢,咋辦,為了救婆婆,張媳婦跑到娘家,向父母借錢,向哥嫂借錢,能借的都借了,湊了一些錢,請來了郎中,幫婆婆買藥熬藥,擔心藥苦了婆婆,還買來白糖,悉心照料婆婆,使婆婆很快恢復了健康。

那年公公,犁田不小心,被犁頭砸斷了右小腿,造成脛腓骨中段粉碎性骨折,疼得撕心裂肺,傷腳腫得像擂槌,躺在床上動彈不能,屎尿拉在褲衩里,婆婆患有類風濕關節炎,占不得涼水,洗洗涮涮,全靠張媳婦。

張媳婦在張家任勞任怨。

張媳婦面孔沒有在娘家那桃花色了,黃了。身體沒有在娘家那樣豐滿了,瘦了,精神像霜打的茄子澇了。

好人命不好,張媳婦算得一個。在張家十年,生了五個小孩,個個都是女兒,男兒鉆不進肚里。張媳婦為著此事,常常淚濕衣襟。張媳婦的老公是獨生子,張媳婦不為張家生一個兒子,就沒人傳宗接代,從自己這一代絕后,似乎是罪孽深重,張媳婦總感到悶悶不樂。

走在路上,常常有人指背,說她是一個好看不下崽的絕兜婆,她聽在心里,不與別人計較,不與別人爭吵,承受著。

公公把沒有生孫子的事情看得很重,不管初一還是十五,總是追著張媳婦問,你什么時候給我生一個孫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公公逼著張媳婦生孫子,花樣越來越多。

張媳婦心理壓力大,精神完全崩潰了,情緒低落,披頭散發,臨窗而悶,通晚睡不著,飲食乏味,對任何事物沒興趣,不愿意與人交往,處于抑郁狀態。

出事的這一天,公公又去問張媳婦,你打算哪一天給我生一個孫子,張媳婦沒搭理,公公見沒有回答,認為張媳婦在抵抗自己,不打算生了,怒從心中生,大聲說,你不給我生一個孫子,我就撞死在你面前,公公說到做到,頭猛然往墻上一撞,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張媳婦見狀,認為公公這下撞死了,別人會指責是自己惹的禍,越想越害怕,覺得這個世上已經不能容納自己了,在家里找了一包毒老鼠的藥,吞下而亡。

張媳婦娘家鬧騰難以收場,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女生的娘家就是垛子,就是靠山,公公婆婆嚇得癱軟在地,不敢露面,張媳婦老公躲著不敢吱聲,最好只好由村里族老帶著張媳婦的五個女兒出面,求外公外婆,求舅舅舅媽開恩,讓姐妹們有一個生存環境,最后還是舅舅看在外甥女頭上,網開一面,收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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