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底,在工作單位,我收到一封電報,內容兩個字:亡回。這是當時最快捷和最經濟的信息。
家人為了省錢,就發了兩個字,這就讓我讀天書了。
因為那時發電報,是按字數算錢的,字數越少而敘事又清,被人看作有水平。
拿了這電報,我琢磨了,是誰病故了,催促我們回家呢?首當其沖的感覺就是岳母娘,那時,她患高血壓,腦中風,半身不遂。
我們急急忙忙向單位請假,帶著剛滿一歲的小孩,坐上客車,風塵仆仆地往老家趕。
經過六小時的長途跋涉,來到岳母娘家,然而不是我們的那種判斷,我們的猜測失誤了。
岳母娘坐在街檐下,身邊放著一根拄杖,眼睛望著我們,微微地笑著,嘴唇囁囁地蠕動著,語言蹇噻,發音不清晰,我們連猜帶懵地領悟,大概是叫我們搬凳子坐下來。
我們問侯了一下岳母娘,表示謙意,不能久呆,徑直往我家趕。
回到我家,母親哭訴著告訴我,是大姨娘仙逝了,她在家等我們一起去吊孝。
參加大姨娘喪葬活動后,我們回到了工作單位,幼小的孩子經不住旅途的折騰,感受風寒和饑餓,發高燒了。孩子他媽對我一個勁地數落,責怪我不該帶著大家都去,一個人去就行了。我有口難言,我只好默默地承受,心想,要是有電話就好了,打個電話,就知道是誰過逝了,可以因情況而辦事。
一九八六年真的有電話了,程控電話,單位總機室配備了十余名話務員,早晚輪班值班,專門負責電話的轉接,她們的兩只手沒閑過,把電話轉接頭,扯出插進,忙碌不停,忙時,接通電話需要半個小時,有時更久。
有一次,我在單位要了一個電話,話務員一個半小時才接通對方,結果誤事了,釀成了莫大的損失。
那是我單位所在地雞鴨需求量大,價格可觀。我老家雞鴨較多,不起價錢。若能及時易地販賣,收入厚實而富饒。于是,我給表侄打電話,去收集雞鴨。上午九點要電話,因線務忙,話務員直到上午十點半才接通。表侄去市場收購雞鴨,當天已是三十夜催年豬,為時太遲。表侄第二天再去收雞鴨,第三天才搭上班車。一路上,表侄用尼龍網袋兜著百余只雞鴨放到客車頂上,用繩子拴住牢固,自己坐到客車里面。太陽暴曬,雞鴨熱得張口吐涎,雞屎鴨屎,被曬干成了碎屑,被車子行駛的風力吹得滿天飛揚,有的飛進了車??,飛進了乘客的衣領,飛進了乘客口里,惹得乘客怨氣騰騰。
趕到我所在的單位時,雞鴨死傷過半,重量減了不少,販賣出手,結果虧了一半。要是提前一個半小時接到電話,可以把整個運營過程提前一天,那就能只賺不賠了。我在想,要是有不需要話務員轉接而能直拔電話就好了。
一九八八年,我家安裝了數字直拔電話,裝機費需要三千五百元,找一個熟人去打折,還出了三千二百元,這去了我大半年工資,當時我每月工資只有五十八元五角錢。
有了數字直拔座機電話,帶來了方便,也增添了麻煩。附近的四鄰八舍的來電都往我家拔,我就得四處找他們來接電話,次數多了,夠煩人的。然而,我們也不時常守在家里了,出去散步了,沒想到,出去散步,卻更自己添堵了。一九八八年年底,我們為了規避接到雜七雜八的電話,出去玩麻將,卻沒接到自己的重要電話。直到第二天才接到親戚第三次打來的電話,說我父親過逝了,我當時若五雷轟頂,頓足悔心,扼腕嘆息沒提前一天接到電話。
說是遲,也是晚,第一天接到電話,我能及時趕到家里,第二天接到電話,情況不同了,已經下起了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地上積雪積冰足足可以掩埋小腿,通往老家的客車已停開,只有幾輛貨車在輪胎上面扎著鏈條在艱難地慢慢地行駛,我求別人的車,別人不敢走,我沒辦法了,偷偷地爬上了貨車,龜縮到車上角落,頂著刺骨的寒風,借貨車而盲目趕上回家的路,貨車運貨到了一個列車貨運小站,停著不走了,我當即跳下車,又爬上了貨運列車,躲在列車貨箱的縫隙里,生怕別人發現,被人趕下來,直到列車啟動,我才稍微安下心來。列車咣咣當當地行駛了百余公里,在京廣線瓦園站停止前進了,我急忙跳下了列車。瓦園站離我家只有二十多公里了,我踏著雪冰,沿著山路,沿著田埂,過橋涉港,徒步回到家鄉。
父親的靈柩安放在宗祠里,還沒蓋蓋,族人說,等我回來看到遺容后,才可以閉上棺蓋。
父親靜靜地躺在棺柩里,骨瘦如柴,兩只眼睛深深的藏在眼眶里,顴骨額外突顯,兩只手全是皮包骨,以前那高大威猛的形象已經沒有了蹤影。我的眼淚很自然地直涮涮地流下來了,我雙膝跪下,嚎啕大哭,傷心至極。
我幾經波折,十分艱難地趕上了父親的葬禮。我想,如果有一個移動電話,能及時接上電話,我也不至于那么苦楚地去奔赴父親的喪事了。
一九九三年,單位根據我的職級,給我配備了一部移動大哥大,那年去成都出差,我第一次攜帶著它,方便多了,不過大哥大有地域限制,出省時,需去郵局辦理呼叫轉移手續。那時我還配有B B機,別人找我,就叩我B B機,我再按B B機的提示,用大哥大回別人的電話。
沒過幾年,我有了移動手機,又沒過幾年,我有了智能手機,往后進入了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地球每個角落風吹草動,秒傳各個領域,使報刋雜志成為了過時的新聞媒體。信息快速的傳遞已經成為人們生活的重要元素。
在過去,人們通常通過讀書、看報、聽廣播來獲取信息,而現在,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和發展,我們已經可以隨時隨地獲得所需的信息。無論是想要查找某個知識點、瀏覽最新的新聞、還是與朋友進行交流,只需要打開電腦或者手機,就可以輕松地完成這些任務。這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也極大地提高了我們的工作效率。
隨著科技的迅速發展,人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便利。移動支付、微信聊天等新方式,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簡單快捷。
我們生活在美好的信息時代無比幸福。